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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虽然正处夏季,但是那晚的风,居然比这冬日的风还要凉,吹得我是一个透心凉。我冷笑着给那家公司的老板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兄弟,我就站在贵公司的阳台上,如果你半小时内不出现的话,我报完警后,就会跳下去。”
就这样,我终于陆陆续续要回了大概30%的欠款!但是,入不敷出……
生意的失败带来了连锁反应,我没有了信誉,没有了人脉,没有了朋友,连我的未婚妻,也因为我越来越古怪的脾气,耐心消磨殆尽,离我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人可,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人可了!”
我这才猛醒:生意已无法为续,只能清理残局!
短短三年,我从“神坛”上,直线掉落,一回头,竟发现,自己已是孤家寡人……
我,就是人可,从人人认可的人可,成为了人人可以的人可。
3
送走了二表姑一家,我回到房间,无力躺着,望着天花板,心里不断地涌出一句话来:这下,全完了!
敲门突然声响了。我爸、我妈、我弟都来了,一双双焦急的眼神,欲言又止,怯生生、怯生生的。我的心房不由得隐隐作痛,这几年的坏脾气,已让我的至亲,发展到了“怕我”的程度!
终于,从我妈的嘴里勉强吐出几个字来:“大哥,你可不能想不开啊……”我爸妈都管我叫“大哥”,管我弟则叫“老弟”。
我看着爸妈那憔悴沧桑的面庞,看着弟弟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甚是悲呛,但我的眼泪,不能掉下来。
想不开?可能之前有,但自从回到家,我就不敢再有这样的念头!我从小学习成绩好,弟弟差一些,所以家里从来不让我做家务,只要我想要上手,爸爸、妈妈、弟弟,总有一个人抢过去,然后告诉我:“去学习,如果学习累了就休息。”不仅如此,家里的大部分资源都向我倾斜,想要点什么,他们都会尽量满足我,而他们自己,却过得紧巴巴的。面对他们,我哪敢?我没资格!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马上去找工作,说什么我也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出来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爸爸从怀里掏出一沓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的钱,颤颤巍巍地说:“大哥,这钱……”
“我怎么能拿你们的钱呢……”我急促地说。
“哥,这是你寄回来的!”我弟抢过我的话。
“哥没事!哥还有点,如果真没了,我再开口吧!”一股暖流遍布我的全身,家人永远都站在我的身后,不论我是成是败,不管我是神是人!
看他们都不说话,我继续说道:“都别站着,进屋,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大家都坐好后,又是一阵寂静,好像都有话要说,却又都不知从何说起。
“大哥,还差多少钱?”父亲是急性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今天车子不是抵了二表姑家的债了嘛,也就4、50万吧!”其实是80多万,我特意说得少一些,好让他们感觉到轻松一些。
“这也…太多了,我早就说了,算命的说……”妈妈还想往下说,被坐在旁边的爸爸抻了抻,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没关系!我马上找工作,以我之前的工作经历,几十万年薪还是有的。”我轻轻地拍了拍妈妈的手。
妈妈那双手褐色的手,粗糙得像树皮一般。爸爸在年轻的时候,有赌博的坏习惯,就是妈妈的这双手,到矿区的选矿厂里洗矿、在城里做零工种花草,愣是供我读完了大学。现在,这双手患上了极为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已经开始有些肿胀、变形。想到这,我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一家人一时无语,过了良久,我转移话题问道:“小洁呢?”
小洁是弟弟的女儿,三岁多,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她妈妈在她一岁多时就和我弟弟离婚了。
“在睡午觉。”妈妈说。
“要不你们去看看?”
“好!”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其实我患有失眠症已经两年多了,医生诊断:重度焦虑症引起的睡眠障碍。
一闭上眼,大脑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各式各样的七彩斑斓画面,但是只要一睁眼,却又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坐起来,靠着床沿,细细回想起这三年的癫狂经历,回想起自己那变得越来越古怪的脾气,回想起爸妈那沧桑憔悴的脸,回想起家人那充满焦虑的眼神……
“不!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只觉得我的心底里,怒吼出那么一个声音来!
我跳了起来,直奔电脑桌,打开电脑,我要写简历,我要找工作……
人啊,在最关键的关口,只有自己才能帮到自己,别无他途!
我,必须找回我自己!
我,一定找回我自己!
我,只能找回我自己!!!
4
我,人可!
曾经,
有人把我当成“神”,
我也曾自傲地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现在,
我是一个Loser,
一个重度焦虑症患者,
一个曾经自命不凡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