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会变成怎样的人?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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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会抬头一看，那四只手还在窗台上挥舞着。在林迹看过的电影玩过的游戏里，丧尸都是没有智商的，可这俩的行为，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林迹坐在44楼的窗外平台上，既不敢往下看，更不敢沿着窗台爬回去，这时候他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他知道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被吓哭的会有多丢人，可现在他真的想哭。他不光想哭，而且双腿一直在发抖，或者说全身都像打摆子一样的发抖，更不要说膀胱发胀菊花发紧，险些屎尿齐流。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一时间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林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是伸手抓住头上那四只手中随便一只，然后他靠着墙，奋力往下一拉，肯定能把上面那“人”拉下楼去。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原因很简单，他没有那个勇气。这不是在给女学生上课的时候瞎掰，要是力道把握得不好，要么就是他反被上面那个“人”拉回去，要么就是连他一起摔下去，就算力道能把握好，他也还是没那个勇气。

    真的，林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竟然那么缺乏勇气。林迹原来自称林大胆，干法医的时候就没有他不敢去解剖的尸体，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状况的尸体，那时候他就没想过害怕两个字；他甚至还经常要求刑警队的那些伙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去见识，他觉得以他的枪法和身手，不当法医直接干刑警都没有问题，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害怕；后来他离开了警队，自己开了一个野鸡医院，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尤其是那些道上混的人，也曾经见过满大街砍人的场面，那时候他也还是不知道害怕。

    所以这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怕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真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迹在上课的时候曾经对学生们说过，当真正的灾难来临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在灾难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许你以为自己会在一开始就死掉，但你顽强的活了下来；也许你以为自己能很冷静的面对一切，但你可能是第一个崩溃的；也许你以为你会很懦弱，但是你甚至敢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也许你以为自己会很勇敢，但实际上最先转身逃跑的就是你。谁知道呢？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关着另外一个自己，不到真正的考验来临的时候，你永远都想不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样子究竟又是什么样子。

    直到这时，林迹才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什么叫人死鸟朝天？在生和死之间，是人都会害怕都会退缩都会腿软，这是一种本能。

    林迹突然发现，他和自己平时最讨厌的那些鸟人没有什么两样——那些人穿着时尚，私人生活丰富甚至可以说是糜烂，有点小钱，在人潮涌动的大都市里自鸣得意的俯视着狗一般累着苦着熬着的众生，他们的自我感觉特别好，却从来看不到他们内心的空虚以及在面对比他们更强势的人面前那种点头哈腰的卑贱。林迹觉得这样的人就只有卑贱两个字来形容，因为最底层的芸芸众生最多也只是卑微。

    林迹一直以为自己比那些人超脱得多，也真实得多，他把自己的夸夸其谈看做妙语连珠，把自己的**颓废看做是放浪形骸，把自己的不求上进当做是超凡脱俗，现在他才发现，一个瞬间他就被打回了原形。他和自己最鄙视的人没有什么卵的不同。

    林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44楼的平台上坐了多久，那4只手还在他头顶上晃动着，似乎抓不到林迹他们怎么都不会离开。林迹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看着这个他熟悉和迷醉的大都市，突然发现一切都很陌生，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些车辆人群川流不息的街道，全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他突然毫无征兆的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个耳刮子，“啪”的一声之后一阵火辣辣的痛告诉他，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

    当林迹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远远的看着城市的水泥森林，他毫无征兆的就哭了起来，还不敢大声哭，只能捂住嘴巴抽抽噎噎的掉着浑浊的眼泪。如果他能看到这时的自己，也许倒还有股勇气把自己从楼上推下去算求了。

    而就在这时林迹听到脑袋上面的走廊里传出一阵尖叫和一片杂乱惊慌的脚步，似乎突然间又发生了什么剧变，这也让他好像变成了浆糊的脑子里重新注入了一丝清明，然后他意识到，这个变动也许能救他一命。

    果然，当他再抬头时，那几只晃荡在他头上的手臂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