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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并不大,自己也就不由会想此生到底以什么立身?到底什么才是自己所长?自己的路终在哪里?对自己有了疑虑后,心里不免有些后怕,读了那么多年书,倒把自己读成一个废人般。
对这个世界讲起来总是头头是道,做起具体的事来却处处艰难。也就明白何以秀才造反不成的道理,明白教师首先只是种职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争着要吃财政饭,而不能独自创业占山为王,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大家不能。做个读了点书的秀才容易,但要做个务实干事的人难。听萍梅说起若在阳湾的话,心里知道对自己当初的辞职不看好的人其实多,现在不是连自己也有所怀疑了吗?
陪着萍梅的这些日子,虽不能同她说这些,可自己不能不想。别的不说,单生小孩就是件很世俗的事,手里积蓄并不多,这一生孩子花钱的地方就多了,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说自己付不起医药费,拿不出为妻儿买东西的钱吧?
也是在自己做事不顺的苦涩里,萍梅那种好在突显着,她比莫船自己更对莫船有信心,说既然走上这路了,就不要想的太容易,但也不要失了信心。总会有适合你做的事,也总会有出路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吗?说她还有份工作,生活是不用发愁的,让他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就成。
那种贫贱不相离的感觉让莫船在最初的不顺中有份温暖,也知道自己对尚萍梅态度有些偏激,她只想与自己能一样,有份安稳的工作,好陪自己一起生活。自己对她买教师的事表现的是有些过激了。所以在知道她有身孕后,那种内心的柔软就被触碰到了,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对这个女人好,要对得起她那份深情。
这日萍梅没有跟他,他一个人到阳湾去要买些东西。
骑车到了古渡口走在柳树下,看着热闹的集市时,莫船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不少。过去在阳中做教师时,虽每日与繁华相邻,可上街的心境,看人世的眼光,多是种欣赏。虽然做生意的人钱可能比老师多,可骨子里很少瞧得上。总觉得自己虽处庙堂之远,却也干着高尚的事,时时处处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但现在这种感觉没了,反倒对每个做生意的人心生敬意与羡慕,为不能融入他们而自卑。是的,自己想融入他们,想如他们一样紧贴这块土地,自由地吆喝,自由地劳动,自己为自己负责,不再依靠一个庞大的组织而生存。
莫船就这么怀着敬意走过那些卖服装的、搞餐饮的、卖农产品的、照相的、看牙的、搞修理的摊位,心里蓦然觉得,他们其实就是大地,就是这个国家的基石,是推动这个社会真正进步的人,自己过去更多的会陷入概念的形而上中,却从未好好了解他们,研究他们。
细想好多牢骚与不满,其实就来自于对他们的无视与无知。自己每月不多的工资,就是由他们而来,是他们养育着自己,而不是相反。想想自己太多的豪情,不过是自己没有脚踩大地的矫情。
莫船不明白自己何以在街上会有这些思绪?但在这种思绪中莫船感到自己才在走向成熟。走过阳中大门时,他没有跨过阳水河,只在人群中望了眼校门。
学校里还有过去的很多同事,他们能留下来其实是比自己更看得清现实和自己。现在自己已不属于那扇大门,就要自己对自己负责,落下来落到尘埃里,才能遇到天雨后发芽、开花,或许还可以结出真正的果实。
但莫船苦恼的是自己要落下时,却不知属于自己的那块尘土在哪里?辞职所拥有的自由可以把自己指向任何一个方向时,却恰恰让自己迷失了方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不由有种落寞。三十而立的自己,还为找一条路而迷茫,就明白自己过去对体制对生活的批判十分幼稚,也在对体制的依赖中让自己失去了在土地上自由生长的能力。
体制内的生活不只是安稳有保障,更重要的是体制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个宏大的组织已给了你方向和意义,你只管走就行。
虽然你也会为走的快与慢,顺与不顺而苦恼,但你不会因无路可走而困惑,除非你否定它的方向与意义,剩下的就是跟着走,与这个国家一起进步和变化,所以你是安全的,是不惧怕终极的。这是一条虽有苦恼但却轻松的路,是一条别人为你负责的路。这条路对自己而言或许也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但自己轻轻地把它剥掉了。怪不得萍梅会说如果还在阳湾的话。是啊,如果还在阳湾,那种行为不是太容易了吗?可自己能离开还是看到了另外的问题,那种别人为你负责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可现在自己如何为自己负责呢?
这样胡乱想着时,已到了买东西的超市。莫船挑了东西,结账要走时一声“老师”让他停了下来。
一看,居然是崔宁宁。她大姑娘般正朝自己笑,说,老师,你不认得我了么?莫船有些吃惊,说,宁宁,怎能不认得你,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回阳湾了?,在学校,还好吧?
老师,挺好的。家里有点事,我就请了几天假回来了。老师,你真不教书了吗?现在人在哪?在关府吗?找你几回,他们说你不教书了到南方去了。崔宁宁表情有些惊喜变化的说。
是不教书了,在南方转了转,现在也回来了。莫船有些淡然地说道。
老师,当年我考师范,就想像你一样做个老师,没想到你不教了?
老师不是个好老师呀。莫船有些自嘲的说。他听得出崔宁宁的幽怨。不见那班学生也好几年了,他们的人生也当有属于自己的经历和看法,就说,宁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比老师强的好老师。
老师,我现在已做老师了,在省城一个培训学校周末带英语,挣得钱也够自己用了。崔宁宁有些兴奋地说。
那真好,都自立了,一月不少挣吧?
好的话,一月能有一千多,只是每个周末难得休息。
莫船听了倒一惊。学生是比老师强了,自己现在若还教书,一月也就五六百元,她每周只利用周末就可挣一千多,看来省城到底不比乡下,就说,那可比老师强了,但还是要好好学习。
“我就只能教知识,哪有你能带给我们的快乐多。老师,你还好吧?崔宁宁说。
莫船能明白崔宁宁说的快乐,可这快乐在现实面前太轻了。就笑了说,还好,等老师有时间了去看你。
那可要算数,有时间了一定来,省城有咱班六个同学,你来了,大家肯定高兴。崔宁宁有些兴奋地说。
莫船没再多说,点了点头说一定。虽然崔宁宁还想与他说话,可莫船不知再说什么的好,就说家里还有事,就与崔宁宁分开回了家。
回了家的当天夜里萍梅的胎动异常,也直喊肚子疼,就一起到阳湾的铁路医院,快子夜时顺利产下一男孩。
莫船听着那孩子的哭声时眼里有了泪。
现在,自己是有儿子,做父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