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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独自回了怀沙院。
因之前那一场秦军骚扰,怀沙院中又无人居住,仆婢们便索性避去了别处。
偌大的一个院落,只剩了山玉兰高大的影子,笼着静悄悄的竹苑;春雨最助草长,这半月来院中无人照管,荒草长得比什么都盛,已有一人多高。
解忧怔怔望着空阔的院落,随手摘了一茎飞蓬,捏在手中无意识地晃着,信步走至院角树下。
“下来。”解忧仰头望向高高的树冠,抬起一只手。
“咕咕。”
青灰色的鸽子从树上降下,尖细的爪子紧紧扣上那只小手,划出两道血痕。
解忧轻蹙了眉,低头在衣袖上咬破一段纬线,扯出朱红的一丝,系在了信鸽腿上。
扬了扬手,将鸽子送上长天,“去罢。”
去寻到附近的斥候,他们自会预备下马匹,在附近接引她。
从前从不曾走此下策,无过是想再忍一忍,觅一个良机。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既然择期不如撞日,人算不如天算,那么,索性就不算了吧。
她要走了,什么人,什么事,都别想再把她留下。
就是这样简单而已。
檗抱剑立在不远处,看着那少女从容地唤来信鸽,从容地传信,又从容地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我要走了……”解忧袖着手走近,掩眸轻笑,“便在今夜,乞无作阻拦。”
檗没有回答。
他能够答什么呢?
这丫头又要“逃走”了,可是这一回该拦下她么?拦下她,她可就要被那些谋士们送去秦地了。
可不拦下她,难不成就眼看着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还是直接纵容她离去?
“檗。”解忧抬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倦态,疲惫的目光落在远处,“临武之事。勿言。”
“夫人……”檗摇头,“临武之事凶险异常,奈何不闻于冢子?”
解忧敛眉,那柄利匕平托在掌心。泛着幽幽冷光。
她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忧去后三日,檗自可言于冢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不能阻碍她往临武去的行程。所以得错开几日才告知景玄。
顿了一下,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抬起头,眸子亮亮的,轻笑道:“忧,乃赵昭馀解氏季女少珉。[1]”
珉,是似玉的美石;季,行四;少,是当时族中最小的女儿。
中规中矩,这才是她的名字。才是解氏那位孤女的名字。
檗面色微沉,成妇之礼也行过了,解忧这时候才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还有什么意义?除非……勒在碑铭上?
她孤身一人去临武,是不打算再活着回来了吧?
“若尚有命在,忧亦不会归来。”解忧抿唇一笑,取出一卷细麻,将锋利的匕首层层包裹起来,藏进袖内,独自折进屋内。
她自然知道。此去九死一生,所以她甚至没想过,如果能够拼得一条命离开临武,她将要去哪儿。
大半个月没住人。屋内的书案落了一层薄灰。
解忧轻轻吹去案上薄薄一层尘埃,从怀里取出随身的药包,翻检了一遍,翻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揭开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捆晒干的草茎。用朱红色的丝缎缚住,浓郁的芳香扑来,沁入心脾。
但这不是什么药材,而是占卜用的蓍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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