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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一把抱起了霜姐儿紧紧护在怀中,有些慌张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啦?”
安叶应了一声,银勺又吹响了起来,她整个人飞快地退出房门,只听到屋外响起接连的两声惨叫,连霜姐儿也惊了一跳,只抱紧了浣紫的脖子,目光却是追着季重莲而去,急急地唤了声,“娘!”
季重莲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霜姐儿,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牵了牵唇角,“霜姐儿乖,和浣紫就呆在屋里,哪都不要去!”
“霜姐儿最乖,哪里都不去!”
霜姐儿难得柔顺地点了点头,季重莲松了口气,又对浣紫道:“照顾好她!”
浣紫抱着霜姐儿沉着地点了点头,“夫人放心!”
琉璃撩开了珠帘,季重莲急急地穿过月洞门,她总觉得一颗心不踏实,眼皮也抖得她心慌,如今自己和霜姐儿没事,那筝姐儿与元哥儿……
西暖阁的珠帘还在颤动着,季重莲转过屏风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暖阁的炕头上倒着田奶娘,瑛虹也晕在了椅子上,奶娘刘氏不见踪影,还有两个孩子也不知去向!
琉璃跟着季重莲进了西暖阁,见着眼前的情景也吓了一跳,惊讶地捂唇,“刘奶娘不在了……筝姐儿,还有元哥儿……”
“安叶!”
季重莲颤抖着尖叫出声,屋外已是聚集一帮护卫,林护卫打头,安叶正与他交待着什么,顺手把擒住且打残了个两个男人扔了进去,而躲在角门隐蔽处的小云也早已经被揪了出来。
此刻听到季重莲的尖叫声,安叶心神一震,转身便奔了进去,看到琉璃淌着泪眼有些六神无主地道:“孩子……连同刘奶娘都不见了……”
安叶面色一紧,还是先去探了田奶娘和瑛虹的鼻息,片刻后才道:“夫人,她们只是晕过去了。”
季重莲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摇摇晃晃地就要坠倒,安叶眼疾手快地上前来将她给扶住,“夫人!”
“快,将整个将军府都给我封锁起来,每一条夹道和角门都不能放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带走了孩子!”
季重莲狠狠地攥住了安叶的手腕,脸上已是褪尽了血色,苍白得就像一张薄纸,整个人颤抖个不停,只觉得一股恐惧感深深地撅住了她的心,若是筝姐儿与元哥儿落入郑宛宜手中,那他们……
“琉璃,你照顾着夫人,我去去就来!”
安叶的脸色沉得仿佛就要滴出水来,两个孩子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若是裴衍回头问起,她如何交待?!
琉璃这才醒过神来扶过了季重莲,让她倚在自己身上,但一颗心却犹如悬在了半空中,半天都落不到地上。
“安叶,刘奶娘她……指不定她与郑宛宜是认识的,一定要找到孩子!”
季重莲的牙关都在打颤,却是紧紧地扣住了安叶的手腕,双眼赤红,嗓音沙哑,“一定要找到两个孩子!”
“夫人放心,若是筝姐儿与元哥儿少了一根汗毛,我定让他们拿命来填!”
安叶目光深沉地犹如一把宝剑,犀利的火光在其中一闪而没,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安叶出了屋去极快地对林护卫吩咐了一声,又留下一部分护卫守在左右,其他人便四处散了去。
琉璃刚扶着季重莲坐在炕上,安叶又返了回来,她四处看了看,西暖阁里是有一道小门,但却是从外反锁了的,不可能从里面打开,除非有人在小门外接应……但这也不可能,正屋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着,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偷偷打开小门放了奶娘和孩子出去。
安叶又绕到了隔扇后的窗户旁,果然见到了窗户虚掩着,在那窗角上竟然还挂着一块秋香色的碎棉布,她拿给琉璃看了一眼,琉璃立刻肯定地点头道:“今日刘奶娘便穿了身秋香色的织金小袄,你看这棉布上还带了点金丝,的确是刘奶娘所穿。”
“夫人别急,林护卫已经传令下去封锁了府里所有的通道、大小门,大人很快也能赶回来,我从那窗户追踪出去,你们都在屋里不要走开!”
安叶对琉璃点了点头,这便跃出了窗户,根据沿途可能留下的痕迹快速地追踪而去。
琉璃试着将田奶娘搬开了些,又将瑛虹扶到炕角躺着,刚才安叶给她们鼻端嗅了些什么,但说她们最早醒来也要一两个时辰,未免她们着凉琉璃拿了条绒毯搭在她们俩人身上。
季重莲此刻已是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痛心地捶着胸口,“我怎么没看出来刘奶娘有问题,若不是她做了内应,筝姐儿与元哥儿也不会……”
是啊,他们只注意防着外面进来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身边早已经被安插了奸细,刘奶娘……刘奶娘只怕才是郑宛宜置胜的奇招。
季重莲细细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事情,原本筝姐儿起初还是很能吃的,但慢慢地才有些吐奶,如今竟是比元哥儿瘦了一圈,这是不是刘奶娘在其中使了坏还未可知。
琉璃也是一副戚容,红着眼咬唇道:“前段日子婢子还听田奶娘私下提起,说是刘奶娘推说自己的奶或许不合筝姐儿的胃,想与她换着带元哥儿,田奶娘没答应……”
“你……你怎么不早说与我听?”
季重莲缓缓地摇了摇头,若是早一刻看出刘氏的异样,也许她会生起一丝防备之心,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琉璃跪在了季重莲跟前,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夫人恕罪!是婢子没想得那么多!”
“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季重莲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只想要快点找到筝姐儿与元哥儿。
听到这边的动静,浣紫抱着霜姐儿穿过了月洞门,撩了珠帘进了西暖阁,见到眼前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琉璃对她暗暗摆了摆手。
霜姐儿下了地扑到季重莲腿上,还未说话便哭了起来,“娘,到底是怎么了,我怕……”
“霜姐儿……”
季重莲一开口便觉得满口的苦涩,却还是强撑着面容将霜姐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似乎这样她的筝姐儿与元哥儿便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霜姐儿是他们的第一孩子,她投入了最多的希望和爱,甚至还亲自奶了她,但这并不说明她对筝姐儿与元哥儿的爱就会少一分,都是她的孩子,她同样地爱逾生命,半点看不得他们受累吃苦啊。
可眼下,筝姐儿与元哥儿生死未卜,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若是她能各方面能预料到,把筝姐儿与元哥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又怎么会出了如今这事?
想着想着,大颗的泪水便滑落了下来,浸湿了霜姐儿的乌发。
“娘,您别哭!”
霜姐儿挣扎着退开了一步,又用小手不断地给季重莲抹着眼泪,可是那泪水越流越多,她一双小手都擦不过来,自己也哭了起来。
浣紫与琉璃对视一眼赶忙上前劝道:“夫人,霜姐儿,快别哭了!”
琉璃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筝姐儿与元哥儿一定会找回来的,那些坏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浣紫眼眶泛红,经过堂屋时她便将屋外的情景看了个分明,见到那男扮女装的两个猥琐男子就跪在苑里她还下了一跳,不过林护卫已经让人拖了他们下去,只怕要等着大人回来处置。
可若是筝姐儿与元哥儿也被人给抱走了……浣紫一时之间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季明惠闻声而来。
今日季重莲特意将她给支了开来,还让木家兄弟陪伴在左右,可是各处搜查的人已经惊动到她了,季明惠这才觉着出了大事,忙和红英带着木家兄弟和急急地赶了过来。
琉璃这才告诉了她原委,季明惠当即就软了腿,季重莲看在眼里更是难过。
裴氏随后而来,唯一只有裴母呆在自个儿屋里没有动静,也许她正在暗自窃喜着什么,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
已时中裴衍便赶了回来,整个将军府一片肃穆,各房的丫环婆子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统一集中在了一起,护卫们严查了每一个死角!
时间每过一分便多一分的焦急,裴氏担忧地道:“母亲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怕四处搜查的护卫惊动到了她,不如我去把她也接来这里。”
季重莲抿了抿唇角,撇过了头,哑声道:“大姐,别让老夫人过来,我不想见到她!”
“你……”
裴氏诧异地看向季重莲,她却已是闭了眼不想多做解释。
季明惠见了不由在一旁打着圆场,“季太太别介意,重莲这是关心则乱,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今心绪已是乱了,自然说出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季明惠这一说,裴氏面色才稍霁,只是已经觉得季重莲有些不懂事了,平日里她的沉稳大气都到了哪里,今日怎么让人觉着这般陌生。
季明惠拉了裴氏在一旁说话,“眼下事情还没个着落,未免老夫人担忧,季太太还是先去陪陪她,这里有我就好。”
裴氏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季明惠让浣紫红英几个将孩子们带到另一旁,这才坐在炕头上劝着季重莲,“孩子不在了谁都担心,这个时候你也别和老夫人呕气了!”
“姑母,我心里难受……”
季重莲忍了忍,那冲动的话语到底没有脱口而出,她清楚季明惠的性子,若是说出这事与裴母有关,只怕季明惠已是跑到那厢去揪了人出来,到时候裴衍两姐弟的颜面何存?那可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罢了罢了,只要这次的事情能够过去,裴母就离他们远远的吧,她这辈子只求裴母不来祸害他们也就知足了。
季重莲哭地好不伤心,季明惠只有劝了又劝,中途裴衍又回来看过她,但也是脸色铁青地出了门去,誓要将将军府翻个遍都要找到筝姐儿与元哥儿。
午时末终于找到了郑宛宜的踪迹,裴衍让人去请了季重莲过来。
郑宛宜穿着一身二等丫环才有的赤青比甲,湖绿色挑线裙子躲在一个废弃的屋棚里,脸上的黑斑早已经被去掉了,露出了一张妍丽妩媚的面容,只是看向裴衍的目光极其复杂,透着一种爱恨交织的缠绵。
季重莲在一边冷眼看着,因为暗卫早就禀报过郑宛宜来时的妆扮,就是因为她躲起来换了一身妆容,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可只是找到了郑宛宜,却不见刘奶娘与两个孩子的身影,季重莲差一点陷入了疯狂。
“筝姐儿与元哥儿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季重莲双眼赤红对着郑宛宜嘶吼出声,一双手紧紧揪住了裙摆,这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立刻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郑宛宜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恶毒的笑容,“季重莲,你的两个孩子一个都别想活命!”
郑宛宜早知道季重莲身边会有安叶,所以她的目标一开始便不是季重莲。
只有夺去了季重莲的孩子才能使她更加痛苦!
而那两个男人只是试脚石罢了,小云也早已经被她舍弃了,她的行动中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不,还有刘奶娘,若非是刘奶娘,这一切也不可能成功。
“你找死!”
裴衍眼神一冷,身形一晃整个人便欺近了郑宛宜,右手五指成爪,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流失,郑宛宜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青紫了起来,可她的眸中始终绽放着一抹笑颜,扯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活成……如今这个……模样……我早便……想死了……如今还能……还能拉着……拉着你……两个孩子……我也……值了!”
“阿衍,快放开她!”
季重莲扑了过去推开了裴衍,郑宛宜一下便软倒在了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郑宛宜,只要你放了我的孩子,我什么也不追究了……”
季重莲双手掩面哭倒在了裴衍的怀中,在郑宛宜的身边没有见到两个孩子,她已是感到了一丝绝望。
郑宛宜向来心狠手辣,若是连她自己都不打算活了,还怎么可能放过她的孩子?
郑宛宜转头看了季重莲一眼,一边咳嗽一边笑道:“晚了!刘氏的孩子在我手中,我告诉她,要么是你的孩子死,要么是她的孩子死,同样都是母亲,我相信她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哈哈哈……”
“你……!”
季重莲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一般的赤红,仿佛燃料的火焰流淌的岩浆,她尖叫了一声,一把便拔出了头上的赤金发簪,猛地扎进了郑宛宜仰起的喉咙上,下一刻又狠狠地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郑宛宜两手捂在喉咙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莲,她怎么敢……
季重莲看着鲜血染在了自己的手上,也不过微微一滞,便抬眼狠狠地瞪向了郑宛宜,“你该死!你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我孩儿的性命,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将你的魂魄镇在灵塔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季重莲的全身都因为愤怒和绝望颤抖个不停,裴衍的心与她一样痛着,只是双臂伸开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莲儿,你冷静些!”
“就算我死了……你们也绝对不会好过……”
郑宛宜一开口说话便有血水从她的嘴里和鼻子里涌了出来,刹那间整张脸都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异常恐怖,她缓缓倒在了地上,微弱的呼吸着,那双眼睛却怎么也不肯闭上,似乎欣赏着季重莲痛苦绝望的表情便是她最后的乐趣。
“郑宛宜,我让你死也死不瞑目!”
安叶的声音突然在这狭小逼仄的屋棚里的响了起来,夹杂着两声婴儿的啼哭。
季重莲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转过了头。
奶娘刘氏最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秋香色的织金小袄已是多处脏污,袄裙边还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安叶一脚便将她踹了进来。
刘氏扑倒在郑宛宜跟前,看着那张带血的面容她吓得惊叫连连,忙不迭地向后缩去。
安叶的身影缓缓踏了进来,在她手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婴孩,正是失踪了两个时辰的筝姐儿与元哥儿,“夫人,安叶幸不辱命!”
季重莲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赶忙抱回了两个孩子,左右听听他们的心跳,探探他们的呼吸,终是喜极而泣。
郑宛宜却是瞪直了眼睛,眸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和愤恨,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一动那血水已是咕咕地向外冒着,最终双脚一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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