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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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区的市中心在原东城镇岗上街区。近年来，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老城区的改造如火如荼，拓宽后的街道两边都陆续建起了十几层高的写字楼、商业中心及星级酒店等，原镇上的行政机关等办公场所都逐渐搬到了规划好的新区，岗上日渐成为东城区休闲购物的理想场所。

    夜市中的东城，沿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拥挤不堪，路肩上的行道树也成为城市亮化的一部分，远远望去，树影婆娑，灯光迷离。然而在街道的深处，仍矗立着一幢幢建九于八十年代的老旧建筑，为促进城市繁荣，顺应市场经济发展潮流，当地土著居民便将原房屋结构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改造翻新，有的成为或住宿用的宾馆，或办公写字楼，或本地特色佳肴的酒楼，而大街小巷里的一楼门店面一溜成为了干洗、小超市或发廊等方便外来人口消费的最好场所。

    城市的日益衍变与疯狂生长，如同冷暖季节的更迭交替，但不变的是人间的烟火味，它会随时在合适场景里肆意萌发。夜市里的茶楼，人声鼎沸、高朋满座；高档酒店内，灯光闪耀、歌舞升平。人们喝的不是酒也不是茶，而是内心深处的无限欲望。凡出行来深南的芸芸众生，有大腹便便的商贾，精打细算的市侩，还有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们或工作，或生活，都习惯性拐着脚往东城的岗上跑，在东城岗上街区，红男绿女都汇聚于此，吃喝玩乐、猎艳尝鲜。人们称东城为南国之明珠，一座人间的神奇天堂。

    趁着林娟老师参演舞蹈节目不在家，又请人捎话说，晚上要赶工最后一次彩排不回家了，岗上学校的汪仁贵从朋友的酒桌上下来时，时间指针已来到晚上十点。或许害怕孤夜难熬，酒壮人胆的汪仁贵脑海里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再去东城阿花店那儿去看看啦！于是在送走几个本地的熟人朋友离开后，他搀扶着市教委的年轻干事小吴，和自己的心腹——校教务处王主任，三人打了个的士车，避开众人视线一径往离家不远的岗上街道而来。从车上下来时，正是城市夜色最美的光景！附近工业园综合保税区内，正值下班高峰期，下晚班的青年男女们都欢天喜地的从厂区内出来了，他们一路或坐摩托，或三五成群结伴而行，都簇拥着纷纷出现在岗上街道。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面部东张西望的神情，年轻的女孩们穿着打扮如湘西山里人，个别稚气未脱的女孩仍穿着本地少见的绣花布鞋，手腕上戴着麻花铰的亮闪闪的银手镯。

    五年前，第二代外来妹凌小彩随母亲刘有娣及弟弟一家三口，老屋只留父亲在家照看，从千里之外的北方来到了深南。他们当初投靠于在本地早已扎根下来的叔叔。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凌小彩二十岁上下的青春年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犹如明净的宝石嵌在弯弯的眉毛下面，长发披肩，偶尔束起，像个俏皮的马尾，拂在少年的内心深处。曾在职业技校读过书的她，因有一技之长，通过叔叔的关照，在保税区内的一家台资鞋厂做普通文员，因不用下车间干体力活，她的皮肤水嫩白净，明眸皓齿，纤纤玉手，指如葱段般洁白。晚上本不需加班的她，拗不过自己部门主管和老乡彩娟的盛情邀请，她挂了个电话给母亲刘有娣，谎称晚上临时要加班，便同彩娟三人也偷偷地来到了深南东城区岗上街。

    他们三人先在热闹喧嚣的街边找了个大排档，点了炒田螺等宵夜，叫了一桶生啤，坐着吃起来。三个人边吃着聊着，不时笑声盈盈。老乡彩娟对部门主管，那个来自台湾的中年人大献殷勤，更是有心讨好他，凌小彩的处境，她仿佛一无所知似的。彩娟热情地“服侍”着主管，桌上一个劲地帮夹菜、递杯子、抽纸巾，她好似热情的东道主。凌小彩看在眼里，却也是心知肚明装傻。她任性地喝着酒，与主管较着劲，将酒一杯杯地往肚里吞，当看到主管语无伦次的失态及不停弯腰拾箸的窘态，她感到的却是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窃喜，平日里对主管的不满也稍稍得到释放。

    “小凌，你真行，没看出来嘛！下次总公司的林经理来，你可要来哦！不来是不给我面子，小心我——我找你的茬！好，不错的量呢，再喝！”主管酒喝得很多，口齿含糊不清地说着，手却在彩娟眼前乱晃着，彩娟也不恼他，帮他拿着包，上前挽扶着，却被主管轻轻地推开。

    酒喝完，他们没敢直接回去，便来到镇上一家较有名的酒吧里蹦迪。这家酒吧是年轻人经常喜欢去的地方，里面的摇滚音乐声音能刺透整个岗上街道，它老远叫醒着你的耳朵，透过窗户射出来的灯光如影似流星，让工厂里那些亢奋的年轻人血脉偾张地涌上前去。他们仨刚迈进来，正好一头撞见汪仁贵一行，或许都喝了酒，主管在门口不小心挥手拍到了市教委吴干事的脸，两个人年轻气盛，一言不合便争作一团扭打起来！有人在旁起哄，也有人慌张地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