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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气,本就有些微凉,河阳谷的花草开的正盛,林竹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眼睛不由被刺地微微眯起,似乎再热烈的阳光也照不亮面前的屋堂。
堂中,段立群身子摇摇晃晃,咳了几声,脑中想法万千。他明明听到长老说段家一脉血有异香,而谷主不过是谷中豢养的药人,他明明听到张妈妈说段怀庆幼年出谷,回来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明明闻到段怀庆血里没有异香,还见他日日去姐姐房中取血,他明明看到姐姐为了维护自己而被段怀庆责罚,段怀庆怎么会是他们的父亲。
“阿姐,阿姐。”段立群往前走了几步,他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眼睛里迷茫不解,犹如地狱里的鬼魅,段若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便觉不妥,又往前走了一步。
段立群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头垂在胸前,身子忽地抖了起来,一阵笑声从嘴中传出,他抬起头,脸上又哭又笑,“为什么?为什么?”说着忽地吐出几口鲜血,跪倒在地,人事不知。
段若斯当机立断,朗声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找到,河阳谷家事外人不便参与,段若斯感念各位相助,现下还请回去吧。”
几位长老见状团团围住段立群,要将他扶进内室,不料一阵清风吹过,一股异香在院中飘散开来。
林竹低笑一声,有时候不走运起来,连风都能吹倒这纸糊的世家传承,看来是天意如此。
院里各派也闻到这股味道,纷纷议论“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颜天禄鼻子抽动几下,呵呵一笑,“侄女如此说,伯伯也不好再坐了,只是我找你还有要事相商,怕要多叨扰几日了。”
段如斯扯扯嘴角,心里一沉,“那是自然。”
季天逸手里佛珠转个不停,口里念了一句佛号,也走了出去。众人见状,都纷纷跟着离开。
林竹拉着姜郁混在人群中,走出了院子,也没回小院,径直出谷去向客栈。
姜郁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跟在林竹身后,在林竹拉过身边那人,造势问段立群内情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林竹明明跟她说有人来劫段立群,让她装作失手,试一下段立群的武功,但却没告诉她,他还设计攻心,让段立群主动回谷,把段怀庆之死一事直接承认下来。
姜郁也没想到,林竹只是几句话就将河阳谷最深的秘密展露在了众人面前。有的人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但飞星楼一定知道了。
姜郁看着身前林竹的背影,顿觉寒意从脚底涌上心里,她停住脚步,转身就要往回跑。
“姜郁。”林竹喊住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段立群会弑父。”
姜郁回头看到林竹坦坦然站在阳光之下,正午的阳光只在他脚底投下一个短短的影子,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他平日见客时带着的假笑,也不似平日戏弄她时的样子。
他像是信手拨弄江湖风云的棋手,像是朝堂上几句话决定他人生死的谋士,让人觉得有点陌生。
林竹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在阳光下几乎有些透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过来。”
姜郁觉得自己盯着那只手看了足有一炷香之久,林竹也不催,手一直举着,她仔细看,发现林竹的手早就在微微颤抖。
林竹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种将生杀予夺大权交由别人来选择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暗暗下定决心,就从今日起,从此刻起,姜郁若牵住自己的手,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姜郁没有牵林竹的手,只是脚步微动,向他走了一步,也不肯再走。
林竹松了口气,把手放下,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泛起一阵酸痛,他提步走到姜郁面前,“我们先走,回去再解释给你听。”
姜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脸色也极冷,“理由。”
林竹沉默了片刻,“段若斯设计让段立群杀了段怀庆,段怀庆想必也做了什么才让段若斯恨段家到如此地步。”——所以没有一个人是好人,这样的河阳谷不存在也罢。
姜郁摇摇头,看着林竹的眼睛,“理由。”
林竹捏紧手指,眼睛移开视线,看着路边几朵白色野花在微风中枝叶轻颤,“她算计你,她以为算尽人心,算无遗漏,但我不想让她得逞。”
“没有下次。”姜郁也不再看他,越过他往前走去,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姜郁心情很不好,练剑的时候光是剑锋扫过,便弄碎了客栈后院里摆着的好几个竹椅。林竹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姜郁练剑,眸色沉沉。
小二见房门开着,房内却像是一片阴雨连绵,让人喘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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