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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越来越大,遭受的折磨也越来越多。

    整日与蛇鼠蝎虫为伴,以毒花异草为食,他的身体已然被养成了一盅毒蛊,万物皆难以近其身,而他的相貌,也成了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身为医仙的武玄盛,哪里看不出他的境况——印堂发黑,双颊凹陷,身躯瘦骨嶙峋,指甲逐渐脱落,分明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他痛心道:“冬凌,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你滚……你们都给我滚!”武冬凌已近疯癫,犹自嗫嚅着,恨不能挣脱捆绳的束缚。

    武玄盛越想越心痛,只好安慰道:“你别怕,爷爷带你回神农峰!爷爷一定有办法……能够治好你!”

    “是‘欢羽心经’的反噬作用。”一直伫立在一旁,许久都沉默不语的谢承昱,突然开口道。

    “什……什么……欢羽心经?”武玄盛闻言,蓦然回头,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孙子,怎么会同欢羽心经扯上关系?

    “不错。”谢承昱解释道:“他练过一部分‘欢羽心经’,但由于并未习得全貌,不知要领,只是断章取义式地练习,因此,才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武玄盛喃喃道。他深知习武之人,一招一式皆妙至毫巅,稍有不慎,便差之千里。

    武玄盛疑惑道:“可冬凌……他怎么会知道‘欢羽心经’“的?”

    “这恐怕……只有问他自己,才能知道。”谢承昱将目光再次落在武冬凌身上。

    一代江湖怪绝,如今已褪去了夺目的光环,只剩了半幅残破的躯壳。

    提到‘欢羽心经’四个字,武冬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双手环膝将自己团团裹住,只余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几人,来回逡巡。

    母亲去世的那天,他也是这么环抱着她的尸体,坐在雪地里,几乎全身都冻僵了……

    ——————————————

    呼呼的风啸声中,有人唤了他一声:“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武冬凌呆呆地坐在地上,雪片簌簌而过,将他几乎塑成了一座冰雕。鼻尖冻得通红,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

    原来他还活着……

    “你……你是谁?”武冬凌抬起头来。

    “我是这附近的村民,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你就叫我‘汤伯’吧……”

    “汤伯……”

    “诶,乖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挨冻呀?你家里人呢?”

    “我……我娘死了……我是从神农峰顶上偷跑下来的……”

    “神农峰!”汤伯听了,沉吟片刻后道:“孩子,汤伯家里啊,煮了热乎乎的肉汤,你先随汤伯回家,等喝了汤就不冷了……啊?”

    “嗯……谢谢汤伯……”

    ——————————————

    于是,他便听信那个人的话,随了他一道回去。他以为自己遇见的是救命恩人,哪知原来是个变态的禽兽!

    汤伯不仅对他拳脚相加,用尽酷刑,还将他全身的衣服扒光了,丢进冰天雪地里受冻挨饿,只为了逼他说出神农峰的上山路线。他宁死不从,便被那个人一脚踹下了山崖……

    他已经记不得,是怎么样在崖底下生存下来的了……只有母亲惨死在他跟前的情形,以及汤伯那张虚伪的面孔,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底。

    呵呵,或许这副残躯,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吧?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练成了绝世武功之后,便回去找到汤伯,一掌拧断了他的脖子。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可是,上神农峰的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不到的呢?

    或许是进了血蛛帮,与花瑟蛛合练“欢羽心经”开始;或许是勾结了许修庆他们,为非作歹开始;又或许,是从十五年前,那个雪花飞舞之日开始……

    他的一颗赤子之心,已然迷失在了回家的路上。

    十数载的日子历历在目,匆匆地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竟难以记起,几个值得留恋的片段。

    他突然想到了俞非晚,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儿。

    在莲凰洞内,当他拷问她,关于风月二谱的下落时,她抵死不从的倔强,倒与当初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可惜,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花瑟蛛,一个一直以来,与他在黑暗中并行的人,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可惜,连他也已经死了。

    思及此,他觉得此生再也不能抓住些什么了,便用尽最后一股气力,自角落里猛地窜起!

    星陨以为武冬凌是要对武玄盛不利,便扯了武玄盛的肩袖,二人迅速地闪身避至了一旁。

    哪知武冬凌,竟直愣愣地朝一方尖锐的桌角迎头撞去!

    “砰!”

    一袭山青水袍落地,妄容当场便横卧在了桌几下,衣袖垂落,头首倾翻过来。

    只见他煞白的额间,汨汨地涌着鲜血,双目圆睁,横眉怒对,嘴唇微张。

    他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俨然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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