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梦留风 序:易损物 2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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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上初中起,就一直有写小说的爱好。众所周知,爱好就是无法以之糊口的东西。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个音乐天才,听过的东西就会弹,天赋异禀,生下来就可以拿诺贝尔奖。可惜诺贝尔奖也没有听弹奖,致使我将来只能委屈一下去音乐学院授课。结果导师也没当成,事实上,大学我被家人逼着学了电工,弹琴水平日渐平庸,才有了弹琴这个爱好。写小说这种活计,相比弹琴又更愚蠢一步,它无非是干两件事,一是编故事,二是发牢骚,两者反复更替。而大家都知道,人一旦有了些岁数就不需要听故事了,更不需要听牢骚,甚至特别抵触。就多数人而言,读一本小说并不如吃顿好的来得实际。
我上初中时写的小说特别带感,特别有代入感:四五万字大制作,只有一个男主角,一个女朋友,两个兄弟,干的事永远不变,就是跟老师作对。奇怪的是虽然只干一件事,我依然能干出花样,不厌其烦,写的时候有一种优越感爆棚的欢快气氛在里头,特别没有道理。之后我女朋友没了,兄弟没了,老师也没了,成为一具失业的社会毒瘤,穿行于人间渠沟,为衣食住行想方设法出卖灵魂,再看当年所写,终于忍俊不禁,流下了辛酸的泪水。“他背井离乡,再归来时忍俊不禁,流下了辛酸的泪水”,这句话是初中语文试卷里经常出现的一个病句改错题,每次做到的时候我都要固执地断定它是对的,不仅心里觉得对,还要反抗,宁可丢分也要故意做错,因为这句话跟我的小说一样带感。
你可以想象一个学生写小说的节奏:背着老师,瞒着家长,上课写又会被同桌黑,过了一段日子发现曾经所写不忍直视,还难以处理那些成堆的纸张,似乎是一不小心接了锅就再也甩不脱。直到高中认识了傅敏后,我才得知了克服这种困难的方法。她说:“我写小说早就不需要用笔了,我独创了一种脑写方式。”我说:“是么?”她说:“我跟你说真的。我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动的时候,没动的时候,跟你讲话的时候,没跟你讲话的时候,都很可能是在写小说。这星期写完第一本,下星期就写续集,如果想起哪个情节不好,随时能够更改,高兴了还可以想写哪里就写哪里,这里面已经写好四五本书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说:“要是真有这么一种机器倒方便得很,带上个高科技头盔之后躺着闭目养神想情节,它就把你想的记录下来。”她说:“我说的是无痕,无痕懂吗,脑写不是为了懒人方便,是为了无痕!”她故作激动可爱,眼睛却变得伤人,我察觉到了这种浮夸,一时间无法回答,直至宇宙又产生了所谓的自我保全与周旋——她突然意识到这次对话太蠢了,终于放弃掉故作严肃的旧情感,笑了出来。
我表面上很不屑,私下却开始大肆进行愚蠢的脑写。每天晚上抱着一本课内参考书“看”,灵魂却处在另一个世界的秩序里,有时父母进书房来,喷一句你怎么还看这页呢,我就被拉回现实。他们发现我经常神游,特别失望与无奈,为了避免大家尴尬和被怀疑为弱智,我又练就了另一门新技能:走神状态下定时为书翻页。这门技能简直是人脑的奇迹,突破逻辑下限。脑写了一些日子之后,我逐渐发现自己每一次开工时只能还原之前想好部分的大纲,细节却还原不了了,之前费心费力造好的句如今印象全无,十分不痛快。这种行为就是一种充满悲情气质的修行:你经历过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而且你总有一天忘掉,不仅忘掉这件事情,还要连同这件事情发生时获得的感受也一起忘掉。
以上故事可以重述如下:高中的时候我写小说,被同桌发现了,我同桌就是傅敏。小说里写了一些不知所云难以引出下文的东西:梦游,篝火,黑白电视,等等。我不知道怎么继续,但傅敏为之着迷。很可能她并不着迷,她只是把我当鱼。如果我能更快写好给她看,她就能够愈发痛快地黑我,可是我又写得很慢。于是她跟我说了一套脑写理论,想让我先编好故事,忍不住信口开河,如此一来就算我还没写出来她就能提前黑我了。我觉得这个阴谋论很有逻辑,她一波鱼也可谓钓得够深,可是在我即将上钩时她却本性难移没忍住笑,暴露了其中端倪,我便瞬间受辱了。
必须提及,傅敏并不是个外向的人,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沉默寡言对万事缺乏热情的样子。就算上课时教室里哪个位置传出一声巨响,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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