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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瞬时停止了聒噪,识时务地跪了回去。而辛旷,含怒抬眸,小小身量的怒火,只消一点星子,便可爆破冲天。
辛旷极力忍耐着:“他可是冲撞了你的士兵?”
赵遹冷眸以对,不答。
“他可是损毁了你的军船?”
赵遹依旧不答。
“他可行偷窃之举、强盗之事?可道不轨之言、叵测之意?可有触犯、污蔑、诽谤、诋毁军队之威严?”
高攀越听越心惊,连连摇头,但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反应。
赵遹始终紧盯着辛旷,在他反客为主声声质问下竟一时无言以对,只紧紧握住手中剑,心念便不会随之动摇。
“既然都没有,你一远道军中之人依何种典章、凭何种律例,竟敢来逮捕我昇州人士!”辛旷怒极反笑,往前挺身,竟迫使颈上的剑缩了一缩。“赵遹,你最好是给我一个说法!”
原本敌强我弱的局势似有逆转,眼尖的高攀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做错了事自有辛大人惩罚,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别人怎好越俎代庖啊。”
赵遹听在耳中,不免又是一顿咬牙。“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辛旷看也没看高攀一眼,笃定道:“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与你现在在查的事无关。”
“即便他在打听丢失的官船?”
“即便——”声音戛然而止,辛旷眨了眨眼,看向地上畏缩的人,“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高攀目光一闪:“那艘船撞翻了我的船。”
“何时?”
“前几日夜里,大半夜的时候。”
“说准确了?”
“六日前,子丑相交之时,大概那个时候。”
“何处?”
“还未到江阴军。”
“逆流顺流?”
高攀觑了他一眼,犹豫了,不过他也知得罪了更不该得罪的人,两害相较当取轻。“逆。”
“呵!”辛旷缓缓摇了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复又看向赵遹,挑眉道,“听清楚了吗?”
赵遹冷笑:“他从润州时就已经在打听了,怎么?船往东去,人反而往西追?”
“那船驶得极快,临近跟前了我才看到它一点样子,转瞬又没了踪影。我游得再快也定追不过船,还不如回头找找它留下的线索,只要确定了它是谁家的,我就知道该找谁要赔偿了。谁知江阴埠头根本无人见过,我又抹黑往润州赶,终于打听到它从东川来,可我哪凑得出去讨债的盘缠,只好再追过来碰碰运气了。”
“基于既定之事,预测未卜之谜,此乃推演的要义。”辛旷面不改色地告诉他,“我教他的。”
“你?”赵遹气得想笑,“好一个狼狈为奸!官匪勾结!”
“赵副尉这话说错了。首先,我不是官,他不是匪,我和他也不是狼和狈。其次,教归教,抓归抓,公私分明,两不耽误。再者,他打听被劫的官船,还被你抓到,至少他没偷着打听吧?不正可以说明他不是劫匪么?”
高攀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啊。可赵遹不吃这一套:“只能说明他不是笑到最后的劫匪。”
“什么意思?”
“分赃不均,窝里斗,总有不幸的人,舍了命也得不到富贵。”
辛旷笑了:“你应该只看到他一个人吧?窝里斗?一个人斗一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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