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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话,到了地方,储谟之自去上值,而辛旷则去了港口,找船夫问了些扬子江道的水况。此时船仍未被拉回,他想多半是拉不回来的了。
昨日烟熏火燎的迹象稍许仍在,但港口已运行通畅,上游各州府来的船只,有序地驶离开了港口,迎着海上初升的雾霭和被雾霭笼罩的霞光。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坏的可能,拔腿便往回跑。
辛旷出门的时候,赵遹还在房中,出来听说他饭也没吃就往市舶司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可刚上马,那人便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说是火急火燎吧,一看见他就停了双腿,只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赵遹夹了夹马腹,马蹄子动了几下,踱步到了辛旷跟前。
“怎么回事?”
“快!快、快跟我去市舶司,封锁港口。”
赵遹没听明白,皱眉道:“什么?”
辛旷走上前去,握上了马缰。“你我一直落了一步,那艘闯过市舶司关卡的船,你根本就没看到,我也并未看清。这里可是江南东道,楼船虽罕见,但五分都在此,这里的人不会因为看到一艘楼船就驻足观望。只要大小相差无几,体形六分相似,竖上同样的幡旗,路过的人都会认为是同一艘船的。我们谁都不能确认冲进海里的船就是你丢失的船,万一不是呢?”
“市舶司吏员上船验货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的官府文牒,而后听到了昇州差兵传急报的声音,船员慌不择路,与吏员发生冲突,这才燃火冲出港口。”
“我让差兵走水路,尽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他们用了近八个时辰,我也问过船夫了,这里最好的船夫都告诉我,他们没有办法在六个时辰内从昇州赶到华亭县。”
“你是说……”
“暗度陈仓,瞒天过海。”
赵遹一瞬沉默下去。
辛旷又道:“官府文牒既能通过层层关卡,即便是假的,也是真假难辨。秀州与昇州平级,秀州知州会卖我爹的面子,任我在市舶司进出盘问,但绝不会因我一句话,承担得罪各州府的风险。”
“我知道了。”赵遹面色凝重,朝他伸了手,见辛旷愣在那,催促道,“上马。”
上什么马?怎么还要一同去吗?
辛旷脸色不自然地别了过去,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一提一扯,就稳稳落在了他的身后。
“抓紧了。”
“这里可是街市!”听懂了他的话,辛旷腾地紧张了起来,看了看眼前宽阔的背、劲瘦的腰,一时间尽是手足无措。
赵遹没理,人与马猛地一起窜了出去,在人影稀疏的街道狂奔。辛旷也就认了命,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
前朝政治的最大弊端是藩镇割据、军权分散,太祖皇帝就是依据这个弊端发动了兵变而黄袍加身的,当然更忌惮将领拥兵自重、推翻他的统治,于是剥夺了将军的兵权,划归调兵权于枢密院、统兵权于三衙。各地方也是如此,行军政分离之道。
军政分离,互不知深浅,才会投鼠忌器。所以,同一级别的知州,没有施压于人的优势,但来自军队的赵遹,他可以。
在赵遹说出他一人担责后,秀州知州半推半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也等到了跟船出海的守兵,如他所料,没有拉回船只。
守兵说,海上大雾,他们迷失了方向,跟丢了官船。
守兵还说,他们不敢深入,因为海雾深处正是黄泽海盗时常出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