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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划开她们细腻光滑的皮肤时,我都能感觉到兴奋,尤其是她们害怕的眼睛以及忍不住尖叫的样子。但是她们太吵了,所以我只好把她们的舌头割掉了。女人不会说话,这世界真的安静不少。你说是不是?”
脑袋的剧烈疼痛,让陈子桑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恶心。额角渗出的血还在慢慢顺着脸颊流淌着,肌肤能感受到鲜血的滚烫。她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看清这个凶手的面貌,可是力不从心。
“没事,不要急。打你的时候下手重了点,可能有点脑震荡,你好好睡着休息一下。”
他边说边抚上了陈子桑的脸颊,用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她的眉形、鼻子、唇形,顺着脖子摸到了她的锁骨,手在锁骨之间来回游荡。
“你戴着可真好看。”他梦呓一般的声音像是催眠,那颗依旧红得璀璨的宝石像极了心脏,盯着它好似在跳动。
陈子桑能感受到身体还是自由的,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人也只是好好地躺在某个冰凉的地方。这地方闻着有一股腥臭味,类似于那种菜市场关押家禽、宰杀鸡鸭的地方的气味。
“这是哪儿?”她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他没有回应,而是在摆弄一些刀具。器具之间碰撞的声音冰冷,令人寒毛直竖。
他挑起一把剪刀,那是用来剪鸡啊鸭啊之类肚皮的剪刀。他反复看着、细细抚摸着,然后上前站在陈子桑旁边,打量着她迷糊不清的样子,抬手就默不作声地从她肚脐眼位置开始将她的衣服对半剪开。
那沙沙的剪刀声以及衣服布料撕裂的声音让这封闭隔音的仓库更显得阴暗充满着噬人的力量。
“在杀我之前,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姐姐吗?”陈子桑的衣服已经破烂,只剩内衣,那裸露的腹部微微发冷,但她并不在意。就算死她也要弄明白过去困扰着她的问题。
他拿着剪刀的手停滞了一下,继而将剪刀放到一边,对陈子桑说:“你们女人都一样,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贪婪、一样的会选择离开我。”
“那不是我们,那只是你母亲。”陈子桑略微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声音虽有些颤抖,但却掷地有声。
“你知道什么?!”
他听到陈子桑的回答,情绪立马失控,一把将旁边桌上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并扫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但这响声只有他们能听见。
“她是爱我的!她死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我!她死的那一刻还在看着我……哈哈哈,你们不明白,你们的眼睛都看不到我,既然看不到留着有什么用呢?”
陈子桑听到他放肆可悲的笑声,也轻轻地笑了下。她说:“那被掐死之后凸起的眼球一定很可怕吧?你剜去她们的眼睛是因为你害怕,害怕再次看见你母亲那双眼睛。”
“闭嘴!”他抬手狠狠地甩了陈子桑一巴掌,然后转身再次拿起那把剪刀恶狠狠地掰着陈子桑的嘴巴说,“我说了话多的女人不好,非常不好!”
到了如今这个关头,真相不真相的也没什么差了。陈子桑就在凶手的刀刃下,真相不就在这里显而易见吗?
“我姐姐把项链还给你,你觉得她要离开你,不重视你,所以你把她杀了是吗?”被捏着嘴巴、两腮疼痛的陈子桑依旧不紧不慢地问,“至于你嘴巴上这条如蜈蚣一样恶心的伤疤应该是被曲婧伤的吧?所以你这七年来都没有作案,是因为你的脸已经丑到无法骗取女孩的信任了是吗?”
“说!说!我让你说!”他再次抬手狠抽陈子桑的嘴巴,狂躁又急切地在一旁的桌子上找寻着什么。
一会儿后,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只打火机,点燃。丑恶阴险的脸映着一点点火光逼近陈子桑,那狂暴糟乱的姿态恢复了平静。
是啊,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折磨人、杀人更让他心平气和呢?
仓库里,只有陈子桑痛苦的尖叫声以及他平和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淹没在陈子桑的叫喊声中。
他慢慢地用火光灼烧着她的每根手指,这么漂亮有力的手指,烧黑的样子可真难看。
他想。
如果七年前和陈子屏约好见面那天没有出车祸,他一定会把陈子屏的尸体藏得好好的。毕竟那是他除了母亲之后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总是要离开他,在他受了伤之后仍然选择离开。
她们为什么这么残忍?吴为想不通,所以他想要看看她们的心脏是什么样的,红的还是黑的。
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即便潘清等人就在这附近,也依然无法得知陈子桑的下落。
而另一边的顾森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嘴唇毫无血色地跑在回来的路上。他在脑中一遍遍地计算着吴为带走陈子桑所需要的时间以及回来埋伏他的时间。
这点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吴为根本没法将陈子桑这么大个人藏起来,尤其还是在这青天白日里。
他一定就在附近,一定还在!
想到这里,顾森再次加快了速度,肩上的疼痛让他咬着牙前进。路过的人们看见一个身上带伤奔跑在街边的男子都纷纷站在原地看着他,想着这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
于是大家又都离得远远的,毕竟衣服上的血迹令人恐慌。
“潘队你现在在哪儿?”顾森气喘吁吁地打着潘清的电话。
潘清接到顾森电话,自然肯定是先反问一句:“你在哪儿?啊?从救护车上跳下来,你还要不要命了?”
“找到陈子桑了吗?”他紧张地问。
潘清看了看周围,他都快搜索到这居民区外的大道上了,却没有发现陈子桑的一点踪迹,这不合理,但也是事实。
“潘队,陈子桑家周围的房子你有检查过吗?”顾森问着,此时他已经跑到了陈子桑家所在的路口处。大汗淋漓加上肩上又再度渗出的鲜血,他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在濒临昏厥的边缘。
“我都查过了。那一排住房前后两排八个户主。三个住户是老头老太在自家房门前跳广场舞,另外两个住户上班没在家,还有一户据说出国旅游去了,房窗都锁得好好的。还有一户则是住着一名孕妇和四条狗,都在自家客厅里休息着。”潘清说得很清楚,他根本也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顾森跑进了住宅区,但没遇上潘清。他径直往陈子桑家中跑,对潘清说:“前后左右都要查,尤其要查家中没人的。吴为既然能时刻监视我和陈子桑,证明他就躲在离陈子桑家很近的地方。吴为为人狡猾,就算家中上锁也有可能只是假象。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你先告诉我,出国旅游的那户人家是哪幢房?”
潘清顿时一个激灵,觉得顾森说得相当有道理。锁上门不代表里面没人,这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迷惑外界。但家中没有人,他们又没有申请搜查令,这样直接闯进去要是凶手没在里面,他们可不得挨上面领导一顿批。
但是——
“一幢一号。我马上派人过来。”潘清说完就挂了电话,对同事说,“你们去其余没进去过的房间再检查一下,爬上窗户也要给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实在不行联系户主,让他们回来开门!”
说完,潘清带着另外一名警察直接往一幢一号跑过去。
陈子桑的家是二幢三号,从一幢一号看过来完全能看到他们从家中出门的时间以及进门的时间。
顾森心里越发毛躁起来,他能想象陈子桑会遭到的折磨。他害怕陈子桑会熬不到他去救她,他真的害怕一个转身就看见陈子桑的尸体……所有能够想象的情况,顾森只能接受她还活着的结果。
一幢一号确实如潘清所说房门、窗户都锁得死死的,看起来并无异样。但顾森在绕到后门时,发现卷闸门旁边还有一扇小门。单看那扇小门像是常年紧闭并无使用的可能,因为小门边缘还有塑料薄膜没有撕干净,手把都因为风吹日晒生锈了。
顾森蹲下身,在这扇小门的门前,看见了清晰的脚印。因为地面上有泥沙,所以脚印留下了半截。这个脚印的朝向是对着门的,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往里走。
顾森正思考着,小门前的地面上有个裂缝的低洼处,有一样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这时潘清和另外一个警察赶到了,他看到顾森蹲在这地上眉头紧锁,眼睛盯着手里的一块手表,也随之蹲下问,“陈子桑的?”
顾森摇摇头说:“不是。”
潘清略微失望地起身,看看四周,想着陈子桑就在附近的可能性虽然很大,可是找不到就不合理了。如果陈子桑就在附近,怎么也能发现点痕迹才是啊。
“潘队,知道怎么开锁吗?”顾森也站起身,转而问潘清,手里依旧是那块便宜得看起来比他的年龄都要大的古旧手表。
“啊?”潘清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急忙压低声音问,“陈子桑在这里面?”
顾森举起那只手表,脸上表情因为毫无血色的关系显得非常沉重,他说:“这不是陈子桑的手表,是凶手的。”
“这点小事交给我了。”
潘清反应也是够快,说完便对着同事使了个眼色,该同事立马将枪举起进入备战状态。而后,潘清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奋力上前,抬腿就把门给踹开了。
当时潘清心想,幸好这不是防盗门。
进入之后,小门内右侧是个设置在楼梯下的小洗手间,此时正散发着骚味以及潮湿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很是难闻。
潘清打头阵,慢慢地往里面移动脚步。顾森走在最后,他心里一直在想如果陈子桑就被凶手关在这里,那么会关在哪个房间?
“潘队,”在潘清准备上右侧楼梯时,顾森叫住了他,遂问,“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顾森会这么问是因为感觉这家里有点油腻腻的,并不清爽。
潘清拿着枪回了一句:“屠户,杀猪的。”完了他欲上楼,又对顾森说了句,“你小心点。”
这房子也是四层半,可他们只有三个人。另一个警察在潘清到了二楼之后,上了三楼,顾森却仍旧在一楼徘徊。一楼是客厅,但从小门进来往里走,左侧还有一扇门。
他将手放到门把上,还是油腻腻的触感。他轻轻地往下拉的时候,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可这扇门的锁明明就在外面,为什么刚刚推的时候门是打不开的呢?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钥匙孔下面的旋转小锁发出声音。他一手拉着门把,一手谨慎地转开小锁。只听“嗒”的一声响,锁就被打开了。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清得窒息。顾森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蹦出胸腔。
他稍稍推开门,门却被某种物体突然击中发出“咚”的响声。随之从里面传出来有人使劲发出的叫喊声:“他有枪!”
顾森瞬间眉头舒展——陈子桑!
他知道凶手有枪,但此时他找不到其他可以防身的东西,只能冲着楼上大喊一声:“潘队!”
但是此时门却猛地拉开,一只拿着枪的手伸了出来。顾森见状,没有退缩,反倒上前一把捏住对方拿枪的手腕,枪被举得高高的。顾森往前,两人瞬间一同跌进了那光线不足的仓库内。
实际上这仓库一开始是车库,但这户人家是做猪肉买卖生意的,便直接在家卖,拉开卷闸门,摆上猪肉就地吆喝了。这户人家有时候晚上会杀猪,为了不打扰邻里,便将这里改成了隔音的,杀完猪之后,再拉开卷闸门,冲洗地上血迹之类的污渍。
没想到,吴为却一下子选中了这里。
而陈子桑在吴为烧她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但却仍旧假装自己昏迷,动弹不得。那个时候,脑袋依旧疼痛,手指疼得要命,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咬牙忍着。
在吴为转身想要拿起另一种工具折磨她时,她抓住这个时机一下子翻身而下顺手抓起剪刀,一把刺进了吴为的背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吴为猝不及防,背部的疼痛让他扑向了工具台前,他翻了个身,剪刀再次刺向他。
但第二次被他躲开,陈子桑被他重重地推了一把。也就是在此时,顾森在外面试图打开这扇门,陈子桑看见吴为警觉地掏枪,遂将剪刀掷向房门,以警告外面的人有危险。
但此时顾森同吴为纠缠在一起。猛然进入黑暗中,对光线的不适应让顾森吃了亏,一下子就被吴为挣脱开来,还狠狠地被推在了墙上,肩上的伤口顿时撕裂开来。
“去死吧你!”陈子桑的声音坚定有力,那是折磨之后的爆发力。她手持挂猪肉的铁钩,一下子朝吴为挥了过去。
“啊!”吴为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他面目更加狰狞,那种嗜血的本性一下子爆发,那把铁钩将他背部勾出了一个洞,血肉模糊。可他脚步晃悠了下稳稳站住,抬起手就冲陈子桑开了一枪。
那一枪不知打中哪里,只见陈子桑应声倒在了地上。但吴为仍旧朝着陈子桑倒地的方向继续开枪。而此时顾森见陈子桑轰然倒下,挣扎着爬起来,怒吼一声便冲上前捏紧拳头使出全力打在吴为的脸上,一拳就将其打趴下。随之他又不管不顾地一直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吴为的脸上,拳头上沾满了吴为的血。
顾森喘着气,力气其实已经耗尽,但他仍旧不肯松手。身下的吴为咧着嘴笑着,轻轻一咳都能咳出血来。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哈哈哈,你谁都救不了!陈子屏、陈子桑以及她们的妈妈,都一样,她们都一样,谁都救不了谁,她们都会走……”吴为说话间,手猛然地抬起,手里没有枪,但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眼看刀尖就要刺入顾森的身体,又一声枪响。刀子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潘清手拿着枪,在门口击中了吴为的手,及时制止了他的举动,与另一个同事冲了进来。
“陈子桑!”
潘清想要上前扶起顾森,可顾森却失了魂似的边叫着陈子桑的名字边跑向了倒在角落中的陈子桑。扶起她的身子后,他看见她脸颊流着血,才知道子弹擦过了她的脸颊。
而吴为打出的其余的子弹都无一击中了陈子桑,这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老天爷眷顾。
“陈子桑,陈子桑……”顾森有些虚脱地唤着她的名字,看见她嘴角的血、红肿的脸颊、剪开后凌乱的衣裳、腹部被利器割到的口子以及烧得令人触目惊心的手指。
这一切都像是万箭穿心一般,死死地扎在他的心里。那种在全身泛起的战栗让他忍不住眼眶泛红,如果不是潘清叫他,下一秒他恐怕就会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哭成一条狗。
哭,对于顾森来说是个很新鲜的词。他从小到大没有失去过什么,活了二十几年,见过的长辈都还健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能去广场扭几下。
他无忧无虑,直到撞见了那场连环杀人案。他以为选择警校是因为自己的不甘;他以为他对陈子桑的好是为了弥补自己七年前的无知;他以为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任性、固执,虽然聪明,但偶尔也会无理取闹更甚至是活在亲人死亡阴影下的女生。
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这样的她却教会他什么是害怕、什么是追求、什么是信仰。
他鼻子发酸,却极力克制。望着她备受折磨后面如土色的脸,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单膝跪地埋着头,抱紧她。
陈子桑,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让别人如此喜欢你?怎么做到连我都这么喜欢你?
半个小时后,医院送进来了三个人,陪同的却是好几个警察。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惊诧不已,后来在抢救室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拨穿警服的警察。
那场面,真的让看病的人都无心看病。
“潘清,我跟你说等下事情结束你别走!”面对着几个得知七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到的消息急忙赶过来的领导,心急如焚的何锋铭拉着潘清在急诊室大厅外站着,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潘清一哆嗦,果然是躲不过何锋铭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求饶:“哥们,你到时候给我留口气,我毕竟上有老下有小。”
“有小个屁!”何锋铭差点就揪着潘清的领口凑人了。
潘清急忙强调道:“我不骗你,我老婆怀孕三个月了!我连孩子乳名都取好了。”
“真的?”何锋铭有些吃惊,但心里又特别为潘清高兴,一时没忍住问了句,“小名叫什么?”
“滚滚。”
“……你取的这是什么玩意?”何锋铭一脸的嫌弃,哪有给自己孩子取这样的小名的。
潘清则不以为然,还稍稍有些得意地说:“财源滚滚不就是这个‘滚滚’吗?”
何锋铭点点头说:“嗯,以你的能力能取出这样的小名我替你孩子先谢谢你。”继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走开了。
潘清则在他身后“嘁”了声,自言自语道:“女朋友都还没有居然敢鄙视我给孩子取的小名,哼。”
一来二去,何锋铭又忘了要追究潘清责任这事了。潘清这人好像有一种能力,能够让人忘记原本找他要做什么的能力。仔细想想,这实在不是个好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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