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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突然明白了,中国人习惯给死去的人烧纸,其实那不光是迷信,而是中国人怀念逝者特有的方式。
他低着头,在心里跟自己说:其实,这几天晚上发生的怪事,一点也不害怕。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了,自己已经把一生最美好的时光给了这片草原,现在到了这般年纪,又怕什么呢?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片草原上的一个孤魂野鬼。
烧完纸、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张四哥喊人关了货场的大门,然后拎着手电筒、带着他的小黄狗,开始围着货场例行巡查。巡查一圈回到屋门口的时候,小黄狗又站在原地不走了。张四哥喝斥了它一声,小黄狗却一转身,夹着尾巴跑走了。这几天它是怎么了?张四哥在心里纳闷,背着手回到屋子里。
进屋打开电视,又把烟灰缸扔到床边用那两只木箱临时搭的桌子上,然后他伸手从床下掏出自己的酒瓶。咦!昨天晚上喝剩下的大半瓶白酒,怎么就剩一个瓶底了?一定是白班的人偷喝我的酒了。张四哥这样想,是因为这种事从前曾经发生过很多次。
张四哥喝酒跟别人不同,别人是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饭也吃完了。而张四哥却是,吃饭是吃饭,喝酒是喝酒。每天晚上吃完饭后,睡觉前一边看电视,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因为刚才烧纸时脑子里想得太多、有些伤感,瓶底的酒喝完后他依然没有一丝的睡意。看见烟盒也空了,于是张四哥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到距离货场最近的那家小卖店买一瓶酒再买两盒烟,今晚喝个够。
货场有一辆微型面包车,是专门给货场主任和两个保管员跑腿用的。张四哥跟在隔壁休息的几个工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开着车出了货场的大门。这时刚过半夜十二点,刚才那点瓶底的酒喝得他稍微有点飘。
微型面包车在黑暗的田野土路上颠簸着。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得让人心烦,到了夜晚却凉飕飕的一直冷到心里。张四哥摇上车窗的玻璃,才感到不那么凉了。这里是草原的深处,四周是漆黑的一片,车灯虽然不很亮,但借着灯光却能看得很远。
走着走着,张四哥感觉远处的灯光中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距离很远,时隐时现。张四哥心里一惊,呀!都半夜十二点了,这是什么人在荒郊野外的草原上走?张四哥也不加速,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瞄着那两个人的人影往前开。
随着车慢慢地往前开,他看见那两个人牵着手走得不紧不慢。从背影看,那是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短发、穿着长裙套装。而另一个长披肩发,上身是白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短裙或短裤,下面露出的两条大腿在黑暗的夜色里显得很白——白得瘆人。两个人肩上都挎着一个不大的包。
从两个人的这身打扮看,既不像旅游者,又不像当地人,尤其是三更半夜在草原的黑暗里不紧不慢地走,而且还是两个女人……张四哥感到自己的心有点发紧,他下意识地按下了车的中控门锁。
又接近一些的时候,他看见这两个女人并不是走在路上,而是走在路边没脚深的荒草中。放着路不走,在草丛里走?——怪了!
随着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就在张四哥开车与两个在黑暗中行走的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四哥慢慢转过头。这一看不要紧,张四哥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被吓得差点没把舌头吐出来。
只见两个女人就像没看见他一样,仰着头,脸上的表情麻木,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张四哥倒吸一口凉气,不停地在心里问: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人?
随着反光镜里的两个人越来越远,张四哥绷得发紧的心略微平静了些。此刻他的心理是——既害怕,又好奇。就在反光镜里的两个女人远得即将消失的时候,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男人逞能的天性,心里依然“嘭嘭”直跳的他壮着胆子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手掌宽的一条缝,又偷偷推了推车门,确信中控门锁已经把门锁上了,于是便坐在黑暗的车里静静地等。车的大灯依然开着,他一边听着发动机发出的如同自己的心脏“嘭嘭”的震动声,一边看着反光镜里两个女人缓缓地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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