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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急于称帝的赵延寿撑不住了,他上报耶律德光:“后晋军队只敢沿河布防,不敢追击,他们内心深处惧怕我们契丹。不如我们干脆集合大军猛攻澶州,活捉了石重贵,天下就是我大契丹的啦!”
耶律德光眼看自己的完美计划离成功仅差一步之遥,很不甘心,就同意赵延寿的建议,亲率十万大军兵临澶州城下,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澶州若失守,则中原危矣。澶州的第一道防线是驻扎在戚城之南的高行周,契丹先锋赵延寿率领数万骑兵自西面攻击高行周西翼,耶律德光率领精锐铁骑自东面攻击高行周东翼,形成东西夹攻之势。
高行周率军应战,双方短兵相接,从中午打到晚上,互有胜负,呈现出胶着状态。趁着夜色,耶律德光又率领主力精锐,向后晋中军发动攻击,高行周的形势越来越艰难。
此时,我们的血性青年又上线了,石重贵赶赴前线,率军迎击,亲自坐镇指挥这场澶州防守战。只见后晋部队两翼站位靠前,石重贵居中靠后进行压轴,形成“u”形状的偃月阵。将士们个个盔明甲亮,斗志昂扬,士气高涨。
耶律德光见此,跟左右侍从抱怨:“杨光远不是说后晋士兵已经饿死一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呢,见鬼了吗这是?!”
抱怨完了还得打,都这个时候了。
耶律德光派精骑向后晋军的左右翼发起攻击,后晋军毫不退却,万弩齐发。一时间,箭雨遮天蔽日,契丹军队急忙后撤,又转向后晋军东南阵地进行攻击。
后晋军逆势而上,迎头冲入契丹骑兵队列,以“自杀式攻击”的壮烈手段,成功阻挡了敌军,契丹铁骑硬是没有攻下来。
就这样,两军苦战到天黑,双方伤亡不可胜数,战场上的箭矢竟然铺了数寸之厚,极其悲壮。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耶律德光怕中晋军埋伏,急忙下令撤退,在三十里外扎营。
此时,契丹军中也出了叛徒,有一个级别比较低的小军官偷了耶律德光的坐骑,投奔后晋大营,前来投诚,并泄露了一条重要的军事机密:契丹的断臂太后已飞书前线,命令耶律德光撤军回国!
虽然已经知道契丹要撤退,但是宰相景延广担心有诈,不敢冒险追击,继续紧闭营寨,拒绝出兵。一念之差,使得契丹主力军从容撤走。
耶律德光自澶州兵分两路,东路经过德州、沧州,西路经过深州、冀州,班师回国。契丹军所到之处,均一路实行“三光政策”,大肆抢劫、屠杀、纵火焚烧,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就一律焚毁。方圆千里的广袤后晋土地上,百姓财物都被抢光,留下的,只是一片冒着浓烟的焦土。
后晋和契丹之间的第一次战争,以契丹的撤退告终。尽管他们没有实现一举夺取后晋的目的,但却占领了贝州,而且给广大中原地区的人民带来了沉痛的灾难。
靠着万众一心和老天帮忙,石重贵带领将士们抵挡住了契丹的这一次南侵。抵御完外敌,返回汴梁后,石重贵开始腾出手来处理内务。
按照“问题倒逼、责任倒追”机制,谁是引来契丹大军的罪魁祸首?毋庸置疑,契丹之所以南侵,就是被景延广的“十万横磨剑”刺激出来的。
“仕途暴发户”景延广自掌权后,一贯狂浪,再加上他平时的嚣张跋扈,早就为自己树敌无数。在戚城时候,还对三位大将“见死不救”。所以,上至将相,下至军民,都对景延广十分厌恶。
石重贵也越来越觉得景延广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于是,就以“不救戚城”的罪名,让景延广去洛阳担任留守,由高行周接管禁军。
被贬的景延广郁郁不得志,此刻的他才发现,原来契丹的铁骑确实有两把刷子,很有可能卷土重来,到时候难免国破身危。于是,便日夜纵酒,深感绝望。
契丹的这次南侵,让后晋朝廷财政破产。为了维持运转,石重贵派出36个使节,手持“尚方宝剑”,到各地搜刮民财,充实国库。
这些被派出的使节狐假虎威,带着黑道保镖,拿着锁链刑具,大刀棍棒,直接闯入民家,大人小孩见了无不害怕,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百姓又掉入水深火热的深渊。
景延广到了洛阳后,朝廷分给洛阳的搜刮指标是20万串钱,他搜刮到了37万串钱,竟然超额完成85%,交一半留一半。旧时同僚劝他:“现在国家有难,府库枯竭,不得已才用这种方式从老百姓手里拿钱,您怎么忍心趁此机会谋求私利,拖累子孙呢?”景延广这才停止捞钱。
拿掉景延广之后,石重贵又开始对文官集团进行清理。冯道虽然也身为宰相,但却是个“职场老油条”,在处理政务时候,经常是态度模棱两可,明哲保身,从来不站队,也从不自己拿主意,只是一味去揣测、迎合领导的意见,让年轻的热血青年石重貴很是不满。
朝中也有人开始怀念桑维翰的先见之明,认为收拾残局、抵抗契丹、安定天下,必须请老桑出山才行。
于是,大臣便上奏石重贵:“这冯道是个太平时期的好宰相,如今国家有难,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让冯道去应付这种局面,就相当于让寺庙里坐禅的僧人去捕猎飞鹰,恐怕是招架不住。这种乱世需要的是有胆、有识、有魄力的人,比如桑维翰同志。”
一番话说到了石重贵的心坎里,他正有此意,于是便顺坡下驴,将冯道外放到了同州,担任匡国节度使,仍保有宰相头衔。又下令恢复枢密院,任命桑维翰担任中书令兼枢密使,全面主持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