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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晨,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轻悠在熟悉的男性气息中醒来,她没有睁眼,身子朝男人怀里缩了缩。
温暖的手臂将她扰紧,一个热吻顺着鬓角滑了下来。
很快,吹拂的气息绕过鼻尖儿,湿湿的唇钻进口中,搜刮着微颤的呼吸,舔抵舌尖的诱惑,酥麻似电流一下窜到了尾椎骨。
“唔,老公……”
“宝宝,你真甜。”
被子下本来紧紧交缠的身躯,又如波浪般节奏起伏。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冲了进来,伴着童稚的叫嚷声。
“爸爸,麻麻,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给小宝儿穿衣服!”
床帐一撩,一个粉团团的小肉球就爬上了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揭了爸爸妈妈的被子脚,从下面往上钻,一边钻,一边惊奇地大叫。
“哦,爸爸羞,麻麻羞,你们都不穿衣服睡觉,羞羞羞!”
下一瞬,织田小宝就被爸爸拎了出来,光屁屁被挨了几个大巴掌,嗷嗷直叫向妈妈求救。
“亚夫,行了啦,别打了,他还小呢!”
“呜呜,爸爸坏,坏爸爸。妈妈救命,小宝屁股要开花了。”
夫妻两真是好气又好笑。
小家伙极会见风转舵,趁着爸爸心软松懈,立马一溜钻进妈妈怀里,回头扔给坏爸爸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织田亚夫瞪了眼儿子,从被子里拿出小衣服小裤衩,边骂边抓小腿,“臭小子,夫子是怎么教你的,不懂礼节,随便就往爸妈床上钻,像什么话。”
啪啪,两巴掌又落下了。
小宝气嘟嘟地叫嚷,“人家小木头哥哥都可以钻爸爸妈妈的床,为什么小宝就不可以。爸爸坏,坏爸爸,偷偷跑出宫去玩也不带妈妈和小宝,坏爸爸,坏爸爸——”
织田亚夫脸色一沉,“既然小木头爸妈那么好,你怎么不去他家,还要赖上我和你妈的床?给我记好了,你叫织田小宝,不叫小木头。觉得爸爸坏了是吧?好,爸爸就让你瞧瞧,什么叫世界第一坏爸爸!”
“啊,妈妈救命啊——”
结果,世界第一坏爸爸只穿着一条裤衩,捞着同样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着小宝,出了房间大门。
“亚夫,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呀!唉,等等我……”
轻悠看着父子两那股子较劲儿,又好笑,又有点小不安,可自己身上还光溜溜的没可能像两父子一样套个裤衩就出门溜达了,赶紧爬起床更衣。
等她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担心丈夫刚一回来,又像当年一样弄个父子成仇,两个人脾气都那么倔,要真扛上,没个十天半个月,那是不会消气儿的。
嚓咔——
“哇——”
砰咚——
“哇——”
没有哭叫声,好半天,才听到小宝儿从另一个院子里发出的惊呼声。
轻悠遁声找去,就见平日她和十郎带着小鬼练功的院子里,丈夫竟然把木人桩踢断了,地上还碎着几块砖头。
旁边,歪穿着小裤衩儿的小宝儿,兴奋得直拍手,那大眼睛里对父亲的都是无比的崇拜之情。
秀完肌肉的爸爸,回头朝刚刚进来的老婆抖了的抖胸肌,几串调皮小汗珠儿顺着那起伏的性感肌理滑下,一下子羞红了妈妈的脸。
“亚夫,你干什么呢?这一大早天气偏寒,快把衣服穿上。”
男人唇角衔着一抹笑意,接过了妻子送上的外套。
“麻麻,我要练功,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厉害。”
小家伙扑回妈妈怀里,任妈妈给他穿衣服,一边郑重其事的宣布了一个重大宣言,回头看着爸爸的目光,闪闪亮亮,仿佛快看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一脚踢断树,一拳碎大石的伟大蓝图。
结果,小屁股又被妈妈打了。
“就知道说大话。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就想一蹦三级跳。要想像你爸爸那样,再等十八年吧你!”
小宝儿立马不满了,小脸一绷,更为笃定地宣誓,“织田小宝说是就是,绝不打诓语。从今天开始,我就自己穿衣服,自己洗屁股,自己穿鞋子……”
嗯,又是一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宣言落下了。
“我要跟十郎阿姨学忍术,以后就可以保护妈妈。如果爸爸再一个人偷偷溜掉不带我们出宫玩,我就带妈妈打出宫去,找爸爸。”
小家伙还以为自己和妈妈被关了起来,才没法出去找爸爸。
想来这段时间,这小家伙想溜出去找爸爸,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但是轻悠并不知道。
现在他一说,夫妻两不由对看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对儿子的心疼。
亚夫将儿子抱起,亲了一口那认真的小脸,说,“好,小宝要说话算话。从今开始,要好好跟着妈妈和十郎阿姨练功,以后长大了,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来,和爸爸拉勾发誓,一百年不许变!”
小家伙重重点下头,用着稚嫩可爱的声音发下誓,“织田小宝,说话算话,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抱着爸爸的头也重重吻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其实,在小宝心里,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这时候,夫妻两都不知道,今日随口说说的话儿,有朝一日真的会实现,夫妻两竟然真的多亏了这个聪明的小宝贝,重获新生,移民海外。
陪着妻儿吃了这三个月以来的第一顿早餐,织田亚夫抱了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又如常一般,去军队司令部了。
轻悠带着小宝儿,在宫门前送行,直看到汽车走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眼。
小宝回头问,“麻麻,爸爸会不会又走掉,好久不回来?”
轻悠一阵心疼,忙笑道,“不会的。妈妈这回跟你保证,爸爸晚上下班就回来了。”
小宝歪着脑袋,仍有些不确定,“真的?”
轻悠抚抚儿子不安的小脸,“当然。只要小宝以后一直准确地叫妈妈,不要总是在求救的时候喊对音,妈妈就跟小宝勾小手指,保证爸爸晚上一定回来。如果不回来,那妈妈就带小宝去找爸爸,把爸爸揪回来。”
小宝抿着小嘴笑了起来,有点羞涩,有点高兴,有点小小的坏,还有点坏坏的狡猾。
“麻麻,我知道了,爸爸肯定会回来。不用勾小指,小宝要练功了。”
“好哇,你这个小坏蛋!”
“哇,麻麻好可怕!”
“站住,抓着就打屁屁!”
“啊——”
……
织田亚夫到达司令部时,不仅是士兵,就是不少高级将官,都被吓了一跳。
“元帅早。”
“元帅!”
“元帅,欢迎您回来!”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诚意,不管他们转过背又是什么样的脸色,织田亚夫都回以同样笔直刚正的军礼。
当龙村治也看到织田亚夫时,他眼中都是不可思议,大步上前行了个军礼,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元帅,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织田亚夫本来冷硬的线条,微微一松,“龙村,至少我可以相信你的问候里,有几分真实。”
龙村治也怔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
会议室
“起立!”
“立正!”
“稍息!”
“敬礼!”
“欢迎元帅大人,安全归来。”
在座数十位高级将领,在今日的早会上,特别举行了一个敬礼仪式,向织田亚夫表达了贺意。
织田亚夫抬手微微压了一下,众将落座,开始了一如往常般的军情宣报和战略布署。
直到会议进行到一半之后,一个负责港城事务的将领面色凝重地报告,“报告元帅,港城自您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就已经失去与总司令部的联系。昨日收到致电,称帝**部已经颁下调令,将港城驻军权交给荣泽英杰大将。”
话音落,其他将领纷纷表示愤慨,直说荣泽英杰忘恩负义,抱了女人的大腿才爬到当今的位置,简直就是不忠不义之徒,根本不用跟他废话,只要织田亚夫愿意,直接去港城一趟,就可以夺回所有兵权。
织田亚夫抬了抬手,众人才收了声,渴望地看着他做决定。
“即是帝国的任命,那就是皇帝陛下的意志,我等不应过份揣测侮辱,做为军人就必须听从命令!此事,不须再提。”
织田亚夫的反应,让众人都惊了一下。
随即,他就下令那个专门负责港城事务的将领把近些年的港城布军情况,都整理妥当了,送到荣泽英杰手中,做好权利和各种事务的交接工作。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
会议依然是在这两句话中结果,众人离席,可是从此开始,军中气氛便有些隐隐的不同了。
毕竟,主帅失权,绝非小事。
毕竟,有一些人一些事,从那天开始,就已经不一样。
……
清晨
练功的院子里,早早响起了孩子们的呼喝声。
“嘿,哈!嘿,哈!”
只见高矮不一,胖瘦不均的三个小娃娃,以高矮不同,从左到右排列。
扎着马步,打着冲拳。
一个个的小脸上,都写满了认真。
其中,站在中间的小男娃长得最漂亮,一双大大的黑眼睛,仿佛天上最亮的星子。
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排小扇子,只要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吆喝这双漂亮的长睫毛是不是生错了地方。
三个宝宝前方,还有三个大人做领拳。
而最令男娃娃们赞美的身影,就是那站在中间,正对着一个木人桩,用力出拳,中气十足的白发男子。
强壮宽厚的臂膀,在淡淡晨曦的照耀下,闪动着金子般的光芒,那一块块肌肉的起伏弹动,蓄着令人惊叹的力量,让人又羡又叹。
小宝儿看着爸爸出拳,虽然已经很累了,还是咬牙撑了下去。
直到织田亚夫的时间到点,叫所有人回气收拳,晨练才算告一段落。
“爸爸,晚上你要回来教人家学东晁语啦!麻麻讲的一点都不标准。”
“好,乖乖听妈妈话,不要捣蛋。”
“遵命,长官!”
小家伙行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军礼,看着强壮的爸爸离开,一转眼,回头朝两个小伙伴扬眉挺胸,自得地夸耀起来,“看到了吗?我爸爸有多厉害!”
小木头眨着星星眼,“织田叔叔好厉害,可是我觉得我爸爸更厉害。”
小宝反驳,“哼,我爸爸比你爸爸高,我爸爸更厉害。”
小月亮咬着小手指,嘟哝说,“可是我爸爸一直保护织田叔叔,我爸才是最厉害的。”
他年龄最小,又因为早产了一个多月,个头最细小。虽然说话还不太清楚,却是难得一见的聪明。毕竟是姜家的孩子,在姜家也待过不少时间,对于两个爸爸的认识也不浅了。
小宝很不满,竟然有人敢不同意他,今天要是不统一下属的意见,以后打起仗来怎么办啊!
爸爸说过,士兵就必须听从命令,否则,就必须受处罚。
“你们不同意我,那咱们就打一场,谁打赢了,就说明谁的爸爸更强更有本事,才能教出更强更有本事的宝宝!”
话一落,小木头和小月亮全瞪大了眼!
等到妈妈们已经准备好饭菜,叫小家伙们吃饭时,到院子里一看,哎哟那个天,三个宝宝哭得叫一个震天价响,日月无光。
仔细一看吧,全部挂了采。
小木头额头撞青了一个大包,都泛紫了,小脸哭得发花,他的水量最足,整个道袍都被哭湿了。
小月亮最弱,在战事一起时,就被小宝儿一拳头打倒在地,捂着眼睛哇哇大哭了。
而小木头被吓到,满场子跑。
小宝儿立志要当领袖,非要争个输赢不可,追着小木头打,直把小木头打哭为止。
终于成了胜利者后,小宝儿突然忆起妈妈说过的话,顿时后悔又后怕起来,叫两个兄弟不要哭吧,根本劝不住,一想到自己做错了事儿,就更害怕了,便也跟着哭了起来。
轻悠了解了事实真相后,哭笑不得,揪了儿子一把,骂,“你还好意思哭呢!你把哥哥和弟弟都打哭了,你哭啥?”
小宝儿十分委屈,鼻音浓浓地叫,“妈妈,小宝儿错了!”
轻悠无奈,回头跟另两位妈妈道歉,直说回头一定让孩子他爸好好收拾一顿。
静子苦笑,抱着儿子哄,一块烧饼拿出来,小木头的肚子大叫一声,立马就不哭了,吃了一块饼子后,这就雨过天晴了。
另一边,十郎揪了儿子一把,骂,“没出息的,就知道哭,跟你那个姜爹一样没用。哭有用的话,还用你爸爸干嘛呀!你的责任是保护小世子,挨打是要学的第一课。”
轻悠急忙劝说十郎,哪知道十郎这个妈妈心狠啊,绝对是一等一的严母。
小宝儿看到弱小的月亮弟弟,觉得很愧疚,拿着饶饼给小月亮道歉,小月亮到底还是觉得哥哥比妈妈更好,立即接受了好意。
于是,兄弟三人的前仇旧怨,又被好吃好喝的东西一笔勾消了。
回头,小宝在玩具房里宣布,“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了,以后我罩着你们。”
这话应该是轩辕锦业给教的。
“谁也不能欺负你们,这些玩具,我们一起玩。”
自此,铁哥们情谊逐渐升温中。
……
“元帅,荣泽英杰借港城为跳板,从南面向国民政府发动进攻。他的战线拉得极长,国内物资供应跟不上时,就对所经城市大肆掠夺……港城都沦为他们的盘中肉,港城的报纸托英国报社发出的沦陷新闻稿,称他们是蝗虫过境,惨无人道……”
“元帅,我们北平军的物资也被他们给抢了。弗雷德公爵之前承诺的武器,也因为德国在俄国战场上的失利,只发了三成不到。但是,也被荣泽英杰的恶狼下属给公然抢走,实在是太过份了!”
“元帅,让我带人把这臭小子给毙了!他简直太目无上级,他不过是帝国的一个将军罢了,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就是呀,元帅,下令吧!”
织田亚夫压下了众人的愤慨之声,说粮饷和武器的事已经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高丽方面会给予更多的支援。
虽然物资不如过去大权在握时丰富,其实也并没有紧缺到让他们扎紧裤腰带的地步,加上士兵跟当地居民的关系也日渐深厚,物资方面的负担其实并不重。
但是人心总是不足,愤慨之后,得不到渲泄,那些不满的情绪便悄悄积累起来了。
织田亚夫回到家中,才觉得稍稍松了口。
小宝儿一见爸爸,就滔滔不绝地说着一日的学习成果。得了爸爸的夸奖,得意的小脸上又露出羞涩的表情,很是可爱。
然后,就抓着爸爸的大手玩起来,一边啧啧嚅嚅地请求道,“爸爸,我听小木头说,他爸爸都有带他下大河游泳,冲浪。他爸爸可以潜水好久好久不出来……你也教我游泳,好不好?”
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心软成了一团泥,便忘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关于俄国再次在黑河一带屯兵的防御策略得赶紧商量,爸爸一口应下了。
“明天让小木头爸爸也进宫里来,咱们比试一下,谁潜得久。”
“哇呜,爸爸好棒,爸爸好棒,爸爸一定比林叔叔强!”
“儿子这么给力,今晚咱们可得多吃点东西垫好肚子,明天去赢他们。”
“好啊,吃麻麻的叫化鸡,可好吃了。”
第二日
高级将领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却独独缺了织田亚夫这个主持大会的元帅大人。
龙村治也不得不代为主持,宣布,“元帅身体抱恙,今日会议暂由我主持。”
众将脸色怪异,有人窃窃低语说,必然是被亚国的那只小狐狸精给迷住不思早朝了,难怪权利步步尽失,都快成了光杆儿元帅。
话者立即被龙村治也喝斥,押出会议室。
然而,流言已经禁不住。
那时,紫禁城里的人工大河里,爸爸们带着儿子打水仗,玩跳水,潜水,热闹得不得了。
休息时,林少穆担忧地问,“织田亚夫,你真的没事儿?”
织田亚夫冷哼一声,“林处长又想套什么内幕?”
林少穆抽了抽唇角,很想不理,但是这事关自家安危,不得不问,“我说,要不是看在小木头和他娘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织田亚夫说,“放心,即算我再不济,对付你们这种小间谍,也绰绰有余!”
林少穆抽了,“你,织田亚夫你真够样儿的你啊!枉我家小木头还叫你一声叔叔,你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哼!迟早众叛亲离。”
织田亚夫说,“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你尝过的那滋味儿不好受。”
林少穆被噎到半晌,才喷出一句,“你等着,就荣泽英杰那头白眼狼,迟早把泸城北平都给你夺了,看你以后做上光杆元帅怎么办!”
“放心,我就算做上光杆元帅,也一定拉你做垫背。”
“织田亚夫你——”
砰咚两道入水声,两个爸爸大打出手。
水上,小鬼们齐声叫加油,女人们又急又气叫住手。
晚上
轻悠一边埋怨丈夫对朋友太粗鲁,一边给儿子揉头发。
小宝儿拿着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一个铁匣子,摆弄个不停,突然,铁匣子里竟然传出了声音,吓人一跳。
“……这里是亚国之声广播电台,现在向大家播报东晁帝军侵略我亚国领土的最新消息。俗称魔鬼将军的荣泽英杰在抢夺了港城之后,纵容士兵在城中肆意玩乐,袭击无辜妇女和学生,其形简直令人发指……而做为东晁远征军的总元帅光德亲王竟然对此等违乱军纪的事件,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妈妈,这个阿姨有说我爸爸耶!”
小宝儿根本不知道,也不懂,这段新闻代表了什么。
这时候,轻悠才知道丈夫正面临着怎样的困局,也明白了,为什么偶时半夜醒来,丈夫不在身边,却坐在廊外,无声无息地抽着烟,一地的烟头子。
那些她看不懂的表情的下面,原来藏着那么多的矛盾和无奈,不甘和愤怒。
她什么也不能问,什么劝说的话也无法说。
隔日,轻悠和小宝儿照例送亚夫去司令部。
当车消失后,她抱起儿子说,“小宝儿,练武功不仅要保护自己和妈妈,我们还要一起保护爸爸,懂么?”
小宝有些不解,觉得那么强大的爸爸,怎么会还需要人保护呢。
轻悠解释,“爸爸看起来很强,其实,爸爸也会痛,可是爸爸从来不告诉妈妈和小宝。懂么?爸爸不能像小宝一样哭,爸爸只能偷偷忍着。懂么?”
小家伙其实还是不懂,可是那是他最重要的爸爸呀,他用力点点头,跟妈妈拉了勾勾,说,“嗯,小宝要努力练功,努力长大,长大后保护爸爸妈妈,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好,这才是爸爸妈妈的好小宝儿。”
……
那时,应天府,大总统办公室。
王秘书忧心忡忡,“啸霖,织田亚夫的总司令部回信说,他们无能为力。这,这不是存心放任那头野狼肆意侵害我们的国民嘛!真是太可恶了!”
姜啸霖拧眉看着送来的最新战报,伤亡数字,死亡照片,无一不令人寝食难安。
这时,谈晓音进来说,“啸霖,让我去北平找轻悠。”
姜啸霖摇头,“晓音姐,恐怕你去了也没用。”
谈晓音不信,“不去当然没用。去了,就不一定没用。”
几日后,谈晓音在艾伯特的教堂见到了轻悠。
轻悠说,“对不起,晓音姐,我们也已经……无能为力。”
谈晓音愕然,仍不敢相信。
轻悠摇头,眼眶瞬间红湿一片,“他为了我,拒绝了他皇兄的传位金令。从去年开始,东晁国内就已经对他断了物资,他一直在勉力支撑,我不能再给他压力了。对不起……”
他为了她,连一国之君的位置都放弃了,忍受权利和地位一步步被剥夺的屈辱,她还能对他苛求什么呢!
谈晓音看着女子无奈为难的模样,到嘴的话终是咽了咽,没有说出口。
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啊!
拒绝一国帝位,公布自己的真实婚姻,举眼全球,恐怕也难寻这样一个痴心深情的人。
谁又有资格苛责他们呢?
……
这一年,很快过去,走到了轻悠和亚夫相识的第十年。
沪城码头
早春的寒气未褪,水面上雾气烟笼,飘渺如纱,一艘艘货船已经开拨起航,往来的乘客也不少,道别的场面种种,不舍的离情依依。
这一天,也是轩辕小八即将离开自己祖国,飘洋过海到他国留学的日子。
已经满十三岁半的轩辕小八,即,轩辕承翔,在这几年里也迅速长成了一个标志的大小伙儿,其个头儿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母亲。
“呜呜,你才十三岁啊,你七姐就是留学,都是满了十六才出的门。你怎么就死盯眼儿的非要这么早就出去,要是在外有个万一,你叫娘以后怎么活啊……”
这会儿,四娘看到那远航的船载着一群群的人离开,心里的委屈害怕都冒了出来。众人都十分体谅这做母亲的心,都上前安慰。
“娘,你就别哭了。我出去留学,都是为了您,更是为了咱们轩辕家,咱们天锦坊能名扬海外。顶多三年,我一定回来,行不?娘,娘,你也希望看着儿子有出息,对不对?娘,别哭了,唉……”
小八轩辕承翔而今也真是褪去了童时的稚气,越发有了几分男了汉的沉稳气势,他抱着本娘轻声哄着劝着,让其他人也颇感安慰,感觉这小子终于长大了。
可是即将母子分离的四娘被儿子这一劝,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这没得法子,众人也只得让她用力发泄了。末了,还是女儿小九上前宽慰母亲,甜蜜蜜地说“女儿会一直陪着妈妈,哪儿也不去”,终于压下了四娘激动悲切的情绪。
恰时,轻悠一家赶到。
“八舅——”
小宝儿声音远远传来,众人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也似地跑了过来。
临近时,那张团雪般的漂亮小脸,让人忍不住惊叹,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呀!
轩辕承翔俯身一把将小娃娃托进怀里,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儿,“哎呀,咱们家的小宝儿几天不见,又长高了,长壮了!让八舅亲一个!”
“啊啊,讨厌,八舅舅是男人,不能亲。”
小家伙捂着小嘴儿哇哇一叫,童言稚语的趣儿,周人顿时笑开了花儿。
跟随小娃娃之后行来的夫妇,男的高大俊美得不似凡人,女的娇俏妩媚风情无限,端的是郎才女貌,令人艳羡的一对儿璧人。令码头上行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上好几眼。
“七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小八要走的事,轩辕家不想再给轻悠添麻烦,只打了个电报。
轻悠笑笑,看了眼丈夫,说,“八弟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来啊!他都盼了好几年了,我看看,呀,连脖子都望长了,快成长颈鹿了。”
“七姐,你就瞎说吧你。”轩辕承翔的脖子就被怀里的小宝给抱住了,直嚷嚷真的变长了,他一挺胸脯,郑重其事地说,“我这是天天练功练出的虎背熊腰老虎颈。小宝儿,你别捋虎须哦,小心,嗷——”
“啊啊,麻麻救命,八舅长颈鹿会咬人!”
瞧这三人耍“宝”儿,众人看得又笑成了一团。
至于轻悠夫妇何以前来,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追问了。
织田亚夫挥了下手,身后走出一个年轻的小厮打扮的人,朝小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众人不解。
轻悠解释,“这是你姐夫给你准备的随身小厮,保护你安全,对那边的事比你了解得更多。也算给你搭个伴儿,你别嫌这行礼大了啊!”
轩辕承翔心里明镜儿似的,立即向姐姐和姐夫行大礼,接下了这个内有真章的绝对“大礼”。
船笛响起时,轩辕承翔必须登船了。
这时候,男儿不泪不轻弹的小男子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重重地抱了抱所有亲人,深吸一口气,宣誓般地说,“爹,娘,哥,姐,大家,你们放心,我出门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谨言慎行。我一定会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为家族争光,不再做家里的一号米虫!”
众人都不禁红了眼,男人们直叫注意安全,女人们都红了眼,一边抹泪一边挥手。
小八朝众人深深一鞠躬,还特别向轻悠和亚夫道了一声重重的“谢谢”,转身跑上了大船。
同时,那名新的随从也朝织田亚夫行了个刚硬有力的礼,提着行礼追上了他的新主人。
小八上了船后,才迅速揩去眼角的湿意,一抬头见到小厮笑着给他递上了一块手帕。
“八少爷,我叫小卫。”
轩辕承翔接过手帕,“小卫,谢谢你。”
回头又冲到了甲板上,朝岸上的家人们猛挥手,直到已经看不到了,才讪讪然地收回了手。
突然想到,以后的每一天,再也没有九妹来抓他睡懒觉,也没有母亲唠叨他注意别感冒,更没父亲不时的喝斥导他正途,更没有七姐的疼爱,可爱小宝儿的那一声奶奶脆脆的“八舅舅”……
才终于明白,少年不识愁滋味儿,总向往天外天楼外楼,觉得外面的风景比家好;而今离开了,孤身无依,凉风当伴,方知当初的自己有多傻多幼稚。
现在前路茫茫,还不知道有什么艰难险阻等着自己,不免有些莫名的失落。
小卫见新主子似乎还沉浸在跟亲人分离的不安中,心下宛尔,领着新主子找到了属于他们的船舱,跟轩辕家的小厮一起打理好床铺,便支走那小厮,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摆在了小八面前。
“八少爷,您请看。”
箱子打开,轩辕承翔瞄了一眼,就惊讶得合不拢嘴。
小卫解释,“这是殿下和夫人专为您准备的出行必备品。除去枪支弹药匕首,夫人已经在瑞士银行给你开了一个户头,上面预存了五千英磅,应该够您一年的花消了,所以这本签名支票薄非常重要,我会为您妥善保管。另外……”
轩辕承翔没想到,姐姐姐夫会为自己准备得那么齐全,虽然父母也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可是钱财方面还得到了当地他自己想办法去兑换。这中间若有个差错,他大概就得先露宿街头个几日了。
“八少爷您不用担心,我是十一郎先生训练的伊贺派中忍,一定会保护您一路平安,直至返乡。”
“你是中忍?”
轩辕承翔心叹,对呀,若不是够份量,姐夫那人也不会拿出手了。
他心中更为感动,知道若是没有七姐和七姐夫,家人也不会放心他出国。不由在心底暗暗立誓,他不管别人怎么说姐姐,诬蔑姐夫,他们是他轩辕承翔的亲人,未来他有了能力实力,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们不被人欺负陷害。
……
在小八轩辕承翔终于开始了他梦寐以求的成长之旅时,轻悠和亚夫也正面临着新的命运转折。
小八的船一走,回头轻悠就邀请亲人们去吃大餐,洗去亲人离开的沉重气氛。
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小宝儿的轩辕家人,都高兴不矣,说要给小宝提前庆祝三岁生日,可把小家伙乐坏了,直嚷着要玩具,要好吃的,逗乐了一群人。
而亚夫却不得不向众人先告辞,称还要到泸城总司令部巡视。
离开时,亚夫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口气颇为严肃地说,“不准胡乱要东西,不准胡乱吃东西。照顾好妈妈,不准惹外公外婆舅舅姨妈们生气,还有……”
小宝儿瘪着嘴接话,“知道了嘛,人家不会欺负鹏鹏哥哥,人家喜欢和鹏鹏哥玩。”
说这话时,锦绣脚边的五岁男孩直朝他做鬼脸。
小宝儿朝小鹏嘿嘿直笑。
众人看他俩小模样,也觉得喜欢无比,哪会在意孩子们之间的打闹。
亚夫和轻悠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夫妻俩才懂的眼神儿,互相叮嘱一番,分了手。
轻悠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担忧,面上却笑着招呼家人们上车,前往百货公司。
织田亚夫坐车到了泸城总司令部,此次他借送小八轩辕承翔名义,临时起义南下,其实也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车行到总司令部时,守门人竟然不认识,非要他们出示什么通行令,直说就是皇帝陛下来,也必须有通行令才能进。
最后,竟然跟织田亚夫的亲卫队队长要打起来。
织田亚夫下了车,他今日只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和服,没有戴帽子,雪白的发,俊美如神的容貌,不怒而威的气势,一下吓住守门人。
那守门人哆哆嗦嗦嘀咕,“这,这不是真的元帅大人吧?”
亲卫队长气得很想一脚踢过去,要是换以往早动手了,今日却被织田亚夫打住了。
“通行令是怎么回事?谁规定的?”织田亚夫问。
守门人说,早在新年时,到任的泸城新司令就下的规定。
亲卫队长问那司令是谁,守门人说了一个名字。
织田亚夫眉头微微一攥,说,“本王记得,此人在新年前只是一个中校。南云卫呢?”
守门人摇头称不知了,说自己也是新到岗的。
十一郎心下一沉,“少主,让我去找南云将军来说明情况。”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进了总司令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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