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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象牙玉箸滚落在地。
正在聊天的人,演歌的舞伶,甚至划拳祝酒兴的人,不由自主受了影响,纷纷停下动作,转眸看向那发生处。
这场东晁中产阶级家庭的寻常家宴上,做为主宾的织田亚夫,正是众人心眼所到之处的核心人物。
刚刚,尊贵的亲王殿下正和一家之主的长藤光一交谈,却突然因为那一道落箸声打住话,目光转向自己右手边。那里本应是宴席上地位仅次于他的主人家的位置,却让给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此时,女子眉头紧蹙,盯着地上的象牙箸几秒,回头朝看来的男人说:
“我饱了,不想吃了,我出去走走。”
推开面前的小桌子,就要起身离开。可偏偏生了眼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桌上的东西几乎一动不动,哪来的饱?!
将起的身子被男人伸手摁下,“不许任性,注意你的礼仪。”
她扭过头,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倾身过来,接过了女仆及时递上的新的干净筷子,挑起一块鲜嫩的香蔬,“乖,张嘴。”
她扭过头,不是没瞧见周围惊讶到快瞪落地的一双双眼珠子,还委委屈屈地张开了小嘴。
他看着她吃下后,又挑来一块清蒸鱼肉,目光淡掠过她微紧握住右手腕,一边说道,“听大夫说,女子每月总有几日虚火较旺,脾气糟糕,容易闹手脚不便。”
她小嘴一瘪,“这是哪个大夫说的?”
他看她一眼,又盛了汤,喂她一勺一勺喝下,“自然是你崇拜的大夫。”
“那这几日,我都得被人喂食了?怪哉!”
她伸手就要自己去摸碗,手又被他握住,他的掌心极暖,拇指轻轻揉着她泛疼的手腕,那指尖的茧子摩挲过肌肤,痒痒地刺人,他的目光深深凝着她,说,“这点时间,本王还是挤得出来的。你若再使性子,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不是说还想当妈妈,不把自己养胖点,想生个同你下巴这般尖细的小豆芽儿?”
她猛抽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哼,“我都还是孩子,才不要再养个小跳蛋。”
他低低笑起,“又口是心非。”
他们这便说笑着喂食就餐的画面,让周人收回眼眸后仍有许久回不过神来。
男主人长藤光一回头询问正帮忙送菜上来的妻子百合子。
老太太暗哼了哼声,似乎已经看不下去,便告谢离开了。
东堂雅矢低下头,手上把玩着小酒杯,唇角轻扬,眸色沉沉。他右手边的柏原康似乎觉得已经见惯不惊,继续回头跟清木义政拼酒。他再抬头看向自己左手边沉默得不同寻常的男人,正痴凝地瞪着那副卿卿我我的画面,他忍不住咳嗽一声。
野田澈慌忙收回眼,举起筷子,却挑起了一根青汪汪的蔬菜。
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这家伙能长过当前东晁人少见的身高还练得一身遒轧的结实肌肉,若不看正面都很难认出他是个地道的东方人,那宽阔厚实鼓鼓囊囊的肩背完不输予洋老外,是个绝对的肉食主义者,像这种宴会上的蔬菜什么的肯定碰也不碰。
一下筷子,竟然连吃好几道蔬菜,专门为其准备的牛排、小羊排,居然被冷落了。
这,绝不是好现象!
……
砰,镁光灯曝出耀眼的光芒,将端坐的人们投映在古老的照片上,为这一刻相聚留下了深刻而独特的回忆。
“轻悠,谢谢你,相信照片洗出来,一定很漂亮。”
“百合子,小粟子不喜欢照相吗?怎么哭了?”
“呵呵,她好像是第一次照像,刚才那一砰,吓坏了吧!小粟子只见过爸爸放小小的烟花,今年过年放大炮时她都吓得不敢出门。”
轻悠可心疼了,抱着小娃娃又哄又亲了老半天,喂了颗牛奶糖才破啼为笑。
“轻悠,我给你和亚夫哥哥照一张吧!”
“啊,这个,不用了,我们在豪斯登堡……”
“好。我们在这里还没合过影!”
织田亚夫将人儿抓进怀里,背靠刚才众人合影的大榕树,摆好了姿势。
一连拍了三张,拍得周人全都脸红耳热起来。
“讨厌,你,你不要脸。”
“悠悠从未见过洋人拍照,在时尚之都的法国巴黎,那里还有穿着泳衣当街拍照的模登女郎。”
“这里又不是巴黎,我更不是模登女郎。你,你还是亲王呢,老不羞,羞羞羞!”
她挣开男人的怀抱,一边往后退,一边像吓小孩似地刮刮脸,惹得旁人闷笑。这退着退着,就撞上了人。
“哎,对不……”回头一看就改了口,“你眼睛长头顶的不看路,杵这儿当木桩子撞人呢!”
野田澈还想说声没关系,哪知这就被人刮了,立即瞪大了眼喷,“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明明是你自己撞上爷,还敢睁眼说瞎话。”
轻悠一叉小蛮腰,谁叫她居然也只及得到野田澈的肩头那点高,“谁后脑勺长了眼睛看得到你杵这儿,莫不是你眼睛长头顶,专门来撞人。”
野田澈被驳得俊脸一阵扭曲,低哼一声让了位,“靠,好男不跟女斗。爷就让,让你丫的直接跌进阴沟里!”
“臭色狼!你姐姐我眼睛端端儿地长在脸上呢,才不会,啊……”原来真是一条清汪汪的灌溉小渠,被掩在了一丛绿油油的直草中。
织田亚夫及时将人抓了回来,叹气。
众人嘻哈玩笑着,一路上了街。
认真算起来,这是轻悠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长崎的街道规划自然没有京都那么规整,京都几乎慢慢与国际化接轨的柏油马路,十分新整。
这里的街道古朴而略显杂乱,却更透着浓浓的当地民俗风味。左右店铺鳞次栉比,大小牌幡高低错落,热情的店员吆喝叫卖声不断。洋人的留声机唱着日本歌曲,闪着电灯泡的西洋招牌上,却写着汉文,每一处都显示着东晁这个海岛小国与世界文民努力接轨的独物的“洋葱头”文化特色。
“真是奇怪,为什么你们东晁的店铺牌扁全部用的都是我们汉文字呢!”
“因为从隋唐与东晁建交以来,上至皇室下至普通百姓,都汉字为最尊,并以识得汉字多少为荣。这已经是传承多年的传统,精神信仰,无法更改了。”
“哼,错了。现在大家都以会几国外语为荣。宝贝儿,好肚悠肚?”
对于野田澈的插科打诨,轻悠直接给了一根手指头。
登时惊得周人眼皮子直跳,纷纷走避。
织田亚夫大手一盖,将那根中指头连小手给包进掌中,一把挥开了气得又跳又嚷的好友,低斥一声“不要当街比这种流氓手式”,却分明唇角含笑。
走在后方的百合子买了一包糯米糖,帖心地叉上了细细的竹签,招呼众人分食,当她送到野田澈面前时,野田澈眉心夹了一下,刚要伸手,轻悠咋呼着跳上前,叫着“糍粑”,就吃掉一个,直嚷着好吃。
野田澈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女孩沾了白粉的小嘴上,眸色悄悄转沉,没有注意百合子的笑容淡了七分。
“先生,好心的先生,给这位可爱的小姐买束花吧!今天早晨才从园子里剪下的最新鲜的郁金香,送给情人最棒的礼物。”
一个穿着西洋式围兜裙的小姑娘蹦了过来,腕上的大篮子里,全是鲜丽待放的花朵,花瓣上盈盈闪动着露珠。
当即,长藤光一就给妻子买了一束
卖花的小姑娘殷情地送上花语,“紫色郁金香代表忠贞不渝的爱。十七朵,意为送给我心爱的妻子。”
轻悠的手伸向了一束黄色郁金香,“我买这个给自己,可以吧?”
“小姐,这代表无望的爱,不适合您啦!先生们,让女士自己买花,这是很失礼的事情啊!”立即看着一干围拢来的男人,故意放大了声音。
“啊?怎么这样,这花那么漂亮。”
“笨蛋,拿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野田澈拿了一黑一白扔给轻悠。
“白色代表失恋,黑色代表骑士精神。不过两色同送的话,就代表很高兴与你相逢在此。”
“啊,臭流氓,谁要你的花啊,认识你就是本小姐最倒霉的经历。”还没及丢,一大束火红的郁金香塞进了怀里,轻悠只来得及抱紧花,身子就落回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低沉的声音绕过耳畔,说着,“在西欧,女士们都以收到鲜花为荣,收到的越多,说明越有魅力。”
怀中炽烈的火焰,仿佛一团火瞬间烧进了她的心中,她用力抱着,却不知自己还能将这世间极致的美,拥抱多久。
野田澈看着自己的黑白郁金香瞬间就消失在了那团火焰中。百合子看着他失神的模样,下颌悄悄抽紧。
当那群人走远,卖花的小姑娘才从对男人惊艳的迷惑中回神,喃喃念道,“十一朵红色郁金香,我的眼里只有你。”
……
“这些,都是木鞋么?”
在一家名叫“荷兰之船”的小店里,货架排到了高高的天花板,上面满满地排满了一种形状同“小船”一般的木鞋,上面或画着美妙的西式花纹,或雕镂着繁复的图案,五颜六色,炫丽夺目,颇为壮观。
“我可爱的小姐,咱们荷兰是以鲜花、风车、木鞋、奶酪闻名的河泽之国,在欧洲素有北方威尼斯之称。因为水多,所以才特别制作了这种用白杨木为料的木鞋,这种木质鞋同您脚上的东晁木鞋一样,质坚,不易浸水,铺上软鞋垫子穿起来又轻巧又舒服。来咱们荷兰街,不买上一双,那可就白来咯!”
大红胡子店子殷情得让人招架不住,轻悠立即心动了。
“不行,你的脚崴过,不能穿这种鞋。”
哪知道一路上默默掏钱包的男人竟然第一个跳出来阻止,拉着她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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