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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上。
乐遥用力擦过还发着热的脸颊,是丝毫不疼惜自己的力度,留下一道红红的印记,一遍又一遍。
手腕被人抓住了,胡九箫无奈道:“阿遥,别擦了,脸上很干净。”
乐遥瞅他一眼,当真放下了手,不再擦了。
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
胡九箫不住用眼角偷偷看着乐遥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乐遥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问道:“我们去哪?”
……真的没生气么?胡九箫暗想,还是不大放心地观察着乐遥的脸色,道:“你想去哪,我跟着你。”
竟是和马车上的话一样。
乐遥停了脚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看出胡九箫不是在开玩笑,心里涌一股细微的感动和温馨。只是想到他能去哪里,不由又是一阵迷茫。
天地之大,他又有何处可去呢?回忆这短短半生,真有如陌上飘尘,风一吹,就零落四方,漂泊无定。
茫然无依之情顿生,不由悲从中来,乐遥强自压抑着悲意,依旧是掩不住面色黯淡,低声道:“我没地方可去。”
许是感受到了乐遥的悲苦,胡九箫轻轻按了按心口,碍着大街上人多口杂,只是牵住了乐遥的手,清朗的嗓音压到沉雅,低声安慰道:“还有我在。”
乐遥咬紧牙关,激烈的情绪在轻柔的话语中慢慢放松下来,低垂的目光落在胡九箫握着自己的手掌上,沉默地点了点头。
胡九箫领着乐遥,打听到了城中的租赁屋子,前前后后跑了几天,寻了处位置清幽的干净院落,暂且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付下半年租金的时候,乐遥面上闪过惊讶的神色,只是没有当场发问,等东家走了以后才问胡九箫:“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胡九箫把钱袋往空中一抛,稳稳地接在掌心里,志得意满地微微一笑:“帮县太爷办案,赏金可不少。”
乐遥抿了抿唇,便不问了。
提到县太爷,他还是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位袁小姐。
只是眼下胡九箫高兴,没必要因为一点已经解释过的芥蒂,说出来破坏气氛。
两个人搬入了竹叶巷的新家,巷口栽着几丛青竹,租来的房子是座小院,两层高的小楼,红瓦白墙,清幽雅致,院子里栽着一株桂花树,树下摆了一张石桌,两个石墩。
秋天就要过去了,满树金桂已没了盛放时的灿烂金黄,只剩半数行将飘落的金花挂在枝头。
胡九箫架起梯子,爬上树分拣着新鲜好看的桂花摘下,打算亲手为乐遥做桂花糕。
白色的衣袖卷到了手肘边上,胡九箫骑在树枝上,腰侧的小篓里已经装了大半篓子的桂花。
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向树下抬头踮脚望着他的乐遥挥了挥手,笑容明媚灿烂:“阿遥,等我给你做好吃的。”
秋日金黄的阳光斜斜洒下,反射出他额上晶莹的汗珠,俊美的脸庞明亮耀眼,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辉。
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洒下斑驳光点,树底下踮着脚仰望的小狐妖,映照出嫩白妩媚的精致面容,妖冶明艳的面庞上生了一双澄澈的眸子,愣愣仰望着树上的人。
那目光仿佛是懵懂濡慕的信徒在仰望神明。
矛盾异样的美貌,在光辉洗练下呈现出致命的吸引力。
树上树下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世界仿佛在这一瞬凝滞,所有的声响和动静都消失了,只余下互相对视的人,和心中不为人知疯狂生长的念头。
极轻微的“咔啦”一声,一片树叶从枝头脱落,悠悠飘落。
乐遥蓦然惊醒,忽的转身疾步进了屋子,背靠在门上,只觉得浑身发热,不似深秋气候。捂住心口急喘呼吸,后知后觉地发现急如擂鼓的心跳。
乐遥顺着门板慢慢滑落,仿佛看见自己再一次慢慢滑进深渊。他不知深渊之中有什么,是噬人的黑暗,是恐怖的恶兽,还是……
乐遥按住心口,嘴角慢慢流露苦涩悲辛的笑意。隔着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处无法复原的凹陷。
……还是不敢奢求的光明和温暖?
他还是害怕,还是不敢相信。这样强大、温柔而深情的人,怎么会看上他呢?怎么会喜欢一个一文不名,低贱不堪到泥地里的娼……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喉头哽住了,像塞了团棉花,发干发紧。
除了这张脸,他还有什么可图呢?
乐遥紧紧攥着袖子,五指几乎刺破衣料。发热的眼眶硬是咬牙逼回了泪意,一遍遍地反复告诉自己,是因为这张脸。
那股叫他心慌害怕的美好温暖感硬生生被他压下了,激烈的心跳慢慢平复,却从心底漫开一股痛楚的悲哀。
乐遥不敢久留,怕胡九箫发现他的异样,极快地收复好思绪,抹了把脸站起来,拉平起皱的衣裳,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
只是神色是麻木的僵化冷硬,又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是这张脸。
胡九箫坐在树上,静静地凝望着乐遥躲藏在屋子里的位置,伸手抚了抚心口,明亮的眉眼黯淡下来,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