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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着道:“是被人惦记上了么?若是势力大的,那确实是……唉,即便如此也不能轻生啊,留着一条命在才有希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乐遥不言不语,眼眶又涌上热意,只是一滴泪都流不出了。
男人换好了粗制的药,又把布条缠了回去。
眼光看到了乐遥的变化,笑了笑,牵住乐遥的手,一缕妖力慢慢地流入焚烧过后四分五裂的焦黑经脉,缓慢而柔和地帮着乐遥梳理经脉,清理余伤。
乐遥眸光动了动,茫茫看了他一眼。
男人笑了:“别老想着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活出个人样来,才能报复那些欺侮过你的人,给自己讨回公道,才能强大起来让所有人都仰望你。”
那双看似风流的桃花眼里迸射出强烈的光辉,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乐遥没有心力去注意,只是怔怔地抬手抚上胸口,触手只有刀割的痛苦和胸膛的凹陷,空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到唯一让他看重的寄托了。
忽然间就泪流满面,眼睛痛得仿佛有细密的针眼扎刺,乐遥哽咽嘶哑,几不成声:“没了……什么都没了……”
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最后一样比命还珍贵的东西,这世上他最后的寄托和祈望,没了。
巨大的悲意汹涌而出,他什么都没了,除了这副破烂不堪污浊恶心的身体,在这世上,他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轻轻抱起了他,放在肩上,温柔地替他抹去眼泪:“全都没了,那就重新开始。就当过去的那个你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与过去再无关系。”
死死锁住的心口闸门仿佛被男人的一番话打开,铺天盖地的悲辛汹涌而出淹没了所有的神智,乐遥用尽全力微微摇着头:“让我死……”
“别说这种话了,”男人轻轻拍着他低声道,“重新开始生活,我们一起。”
妖力轻柔地流淌充盈,经脉剧烈的烧灼感渐渐和缓平顺,乐遥忽然嘶哑地笑了,话音破碎难辨:“你?……什么人能在竟州苍氏来去自如?什么人?……还是修士……”
男人是个好脾气的,没有在意乐遥话里的质疑和不信任,耐心地说了自己的来历:“我名胡九箫,本是妖族九尾狐,家境还算是不错,因此得以拜师学些修炼之道。后来得罪了人,被一路追杀,不得已才逃到了人界来。东躲西藏了有好一段时日了,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念在是同族的份儿上,这才试了试,没想到真把你救回来了。”
胡九箫停了停,语气很是疑惑:“你刚刚说的什么苍氏?”
乐遥目色灰寂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不知是对谁的冷笑:“你在哪儿找到我的?”
胡九箫看着他,目光有一丝不忍,低声道:“乱葬岗。”
乐遥一怔,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恍惚又坠入了熟悉的无边黑暗。
脸庞被人轻轻抚过,乐遥恍惚迷蒙,这才发觉一瞬间又已泪流满面。
整个人都被抽去了最后一层岌岌可危的支撑,瘫倒在这个陌生的同族男人怀中,任由他动作轻柔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泥灰。
乱葬岗……乱葬岗……偌大的苍府,连口薄棺都不舍得出么?
竟让他曝尸荒野,乌鹊啄食,这是有多恨他多喜欢那个句修乐啊?
绝情至此……
胡九箫目带不忍,低声劝慰:“都过去了,重新开始吧。”
乐遥不答话,泪水不觉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