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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正埋头与那根肥硕的鸡腿战斗,就听一声犹豫而结巴的问询,“六哥,有……有贵客……”。玟小六不明所以,鸡腿还举在手上,慢条斯理迎去门口想说看看谁傻了吧唧这么迟才来,好肉好菜都盛得差不多了。余光瞅见一抹银白的身影,长身玉立,更显得回春堂脏污破落。
小六真有几分诧异,千算万算没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命相柳会现身清水镇,虽然说这镇子俗称三不管,但其实鱼龙混杂,各国的探子眼线众多,若是被高辛国的细作或是轩辕流兵撞见了,难保会对相柳不利。也不知这九头妖怪找上门来,是要干嘛,小六承认自己这几次的毒药配得有些不怕死,这魔头,怕不是今日登门算账来了?
小六压着心底的种种猜测,身体还是麻溜儿地迎上前去,相柳不俗的身姿容貌与肃杀的气势,让其他乡邻都不敢近前,所以此刻并无人敢上前迎他一下,更甚至相柳三步之内都划了一个无人区,小六一眼看到相柳随意擎在右手上的一个小盒子,这人还备了贺礼来,那看来今天不是要来“办”自己的。
小六心情放松下来,不怕死的劲头又冒了出来,也不管自己满手的鸡油,一手接过相柳手中精致的小盒子,一手就这么顺势搭在相柳手臂上,油腻腻的指头还偷偷在素白珍贵的布料上蹭了又蹭。
相柳将她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依然微笑着,只是目光淡淡扫过小六身后的几个回春堂的男人,摆明了警告的意味,“你再找死,就遂了你的心愿。”小六接收到这份警示,立刻收敛了。
“大人,快请屋里坐。”小六一脸谄媚弯着腰,想说赶紧把相柳请离人群才好。
进了里屋,相柳环视着这不大的屋内空间,一张靠窗的床榻,大喜的日子,床褥也并没有特别收拾,只平摊在床铺上,透露着屋主散漫的性情。一张桌子上边摆了零零碎碎的舂筒石臼,还码了几盒木匣子,散出淡淡草药味道,相柳想这人平时大概就在这桌上为自己配置毒药,墙壁上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张挂和布置,倒跟自己光秃秃的帐内有些近似。
相柳也不避忌,拣床榻边沿坐下,透过窗子,相柳不疾不徐看着窗外欢声攒动的人群,目光一一扫过老木、今天的新郎官麻子,还有憨头憨脑的串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上一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十七脸上。
“哼,今日娶亲之人,不是他吗。”相柳心中闪现这么一丝念头。感觉到那叫叶十七的人也似有若无地频频瞥向自己,更觉那人鬼祟而讨厌。又觉察那叫叶十七的似乎很是不喜自己与小六在屋里独处,顽心顿起,故意上半身凑得离小六非常近,一副亲昵交谈的样子,故意做给窗外那人看,任凭小六一双油乎乎的脏手蹭在襟袖上,眼见那叫叶十七的整个脸挂了相,相柳对自己恶作剧满意至极。
小六也觉察出一窗之隔,叶十七与相柳之间迸发的敌意,赶紧上前隔住了相柳望向窗外的视线,面上堆笑地闲扯着,顺便探探相柳的意图,“大人要的药,我都一一照办了,大人还满意吧?”
相柳对她这些鬼心思了如指掌,似乎也容忍成习惯了,此刻也由着她挡在窗前,只淡淡回一句,“你做得不错,所以我今日特地来送份贺礼。”相柳说完,目光又再掠一眼屋外,小六总觉得他在暗示自己,要是不乖乖听话,遭殃的可不止自己一人,而是整个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