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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只是三百年坎坷折磨,换未来大道顺遂,值与不值,这就不是衡玉一个旁观者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菜品出炉。
摆好所有的菜品,圆静上楼喊醒还在熟睡的宓宜。
片刻,他动作轻柔扶着宓宜下楼,宓宜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在饭桌上的相处就如同多年好友一般,默契而温和。
接下来几天,他们的饮食都由圆静承包。
第四天,宓宜的情况迅速恶化,大半夜的剧烈咳嗽,不停往外咳心头血。
圆静和衡玉等人全部被惊动,赶到宓宜的厢房查看具体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宓宜已经咳了满身的血,那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起来,那张精致到令人动容的脸也在逐渐憔悴苍老。
所有的修士即使能永葆外貌如年轻那般,在寿命真正走到尽头时,都要露出苍老之态。
瞧见圆静,宓宜挣扎着坐起身来。
圆静快步上前,温柔托住她的后背,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
“难受吗?”
“难受。”
圆静温声道:“没关系。”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宓宜边说话,边往外咳血,说话断断续续起来。
还带着温热的血溅落到圆静的手背上,圆静声音有些颤抖:“宓主……风华盖世。”
宓宜努力扯起唇角,想要露出笑容。
但唇角还没往上扬,她先是猛地撑着床板,往床外咳了一堆的血。
圆静的僧袍本就是红色的,被那暗红色的血染得更红。
宓宜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努力支起身子。
她的视线越过衡玉、越过了悟,最后落在桌上那支梅花身上:“葬我入土时,记得于我坟前放支梅花。对了,还有芙蓉花,也不知道这个季节有没有暗血芙蓉花?”
说着,宓宜抬手抚了抚自己眼角那朵靡靡盛开的芙蓉花印记。
放下手时,宓宜注意到她的手起了层层褶皱。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缓缓抿起了唇角。
然后,一切定格。
所有的爱憎相看两厌,也都随着她的逝世彻底定格。
圆静颤抖着抬手,为宓宜合上了眼睛。
他抬起袖子一挥,那紧闭的窗户打开,有呼啸的北风吹入室内,吹在宓宜身上,她一点点化为尘埃。
修士窃天地灵气,夺天地造化,待逝世之日自然又会彻底回归天地。
待宓宜完全化为尘埃,圆静挥手,将这些完全收入木制骨灰盒里。
他轻合上骨灰盒,好像合上了自己过往所有的爱憎。
然后,圆静从床塌边站起来,看着那沾染到床榻上的血迹,正要俯下身子——
衡玉适时上前:“等会儿这里的残局我会让人来收拾,你先带她离开吧。”
圆静目光有些空洞,他怔怔点头:“那就拜托了。”往外走两步,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没等身边的人伸手扶住他,圆静已经先一步稳住身形,他苦笑道:“失态了。”朝几人点头,眨眼之间消失在厢房。
衡玉轻叹摇头,指示了念小和尚:“动静闹得太大,我估计掌柜他们也被吵醒了。你去找掌柜,说我愿意付十块下品灵石,请他找人过来好好收拾这里吧。那些脏了的床榻需要赔偿,到时候只需要再告诉我个数值就好。”
也不是什么昂贵的灵石数目,衡玉自然都帮付了。
了念连忙跑下楼。
厢房里只剩下了悟和衡玉。
衡玉回头看向了悟。
她原本想感慨两句,但对上了悟的视线时,只是抬手别了别鬓角的碎发,抿唇轻笑了下。
-
圆静在梅林枯坐一夜。
第二日清晨,他沾染着满身晨露步行回到酒楼。
没过多久,逍遥子和道卓一行人来到酒楼。
同时过来的还有已经恢复道基、完全苏醒过来的周创。
“宓宜已经逝去。”衡玉直言。
她上下打量周创,发现他确实已经恢复,只是境界现在停留在了筑基初期,等慢慢修炼回来。
听到这个结果,逍遥子冷冷哼了一声。
倒是周创,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意。
里面有恨,又有一些别的情绪。
察觉到这幕,衡玉眉梢微挑。
“师父,对方已经身死,我们也离去吧。”最终,是刚苏醒的周创轻咳着提议离开。
逍遥子拧起眉,但想了想,他也知道罪魁祸首已死,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是他这边在无理取闹了。
“好,我们走!”
逍遥子拂袖离去。
他的几个弟子连忙跟上。
道卓和慕欢落在后面,并不急着离开。
戴着高冠、身披道袍的道卓朝衡玉等人掐诀行礼:“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贫道也要离开平城回去道宗。”
慕欢扁了扁嘴:“我都没与佛子好好叙旧过,居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道卓平静道:“慕主与我同行,是为了追查宓宜一事,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
一旁的衡玉轻笑道:“佛子和你没什么好叙旧的。”
慕欢理都没理道卓,直接嗔了衡玉一眼:“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佛子的意思啊?”
“在这件事情上,我的意思就是佛子的意思。”
衡玉伸手,要去牵了悟的手掌。
但手刚碰到了悟的衣袖,他就往后面退开两步。
“你看,佛子他可不这么——”慕欢刚想出声嘲笑衡玉,旁边的了悟就道,“贫僧与慕主的确不熟。”
衡玉朝慕欢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慕欢摇了摇自己纤细的腰肢。
在她行动之时,光滑的大腿和腰肢全部若隐若现,她身上披着的纱裙遮挡不住那大片春色。
周围来往的百姓里,不时有人看向慕欢,生生看直了眼。
“佛子,不熟也是可以培养感情的。”
衡玉上前,勾住慕欢纤细的腰,直接上手掐了掐:“手感真好。”
“你!”慕欢惊吓了一下,连忙往后退开。
“不是吧,你这么玩不起。”衡玉不满道。
慕欢跺了跺脚:“也罢,反正两个月后我们也能再次碰面,到那时我再和佛子叙旧。”
“两个月后?”衡玉拧眉。
“你还没收到宗门传讯吗,两个月后就是十年一度的法会,那是各大宗门年轻一辈的秀场,众人会在那里角逐交流切磋。”
听到慕欢的解释,衡玉眼中划过了然之色——这就是曾经让了悟名扬天下的法会啊。
下一刻,衡玉又想到一件事。
如果说那是年轻一辈的秀场,衡玉估计她不仅能在那里与慕欢重逢,还能见到舞媚和迟主等人。
在衡玉走神思考着事情时,道卓转身离开,慕欢咬了咬唇,一边骂着‘呆子’一边飞速跟上道卓。
等衡玉回神时,她身边只站着了悟一个人:“了悟师兄,你需要去这场法会吗?”
“一个月后,无定宗会启程前去剑宗,贫僧会作为年轻一辈的领队人前去。”
“那我——”
不用她明说,了悟已经出声补充道:“洛主可以跟随无定宗的飞船一同前去,这并无大碍。”
衡玉眉眼舒展:“麻烦了。”
边说着话边走进酒楼,衡玉转头回来时,正瞧见圆静左手托金钵、右手持九环锡杖,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这段时间叨扰二位了。”圆静走到衡玉和了悟面前,“贫僧也要重新去寻贫僧的佛道,希望与二位能再次相遇。”
他的自称已经再次变回‘贫僧’。
听出这些细微的差别,衡玉含笑道:“有缘再见。”
圆静微笑,笑容虔诚而宁静:“告辞。”
言罢,他抬步迈出酒楼那高高的台阶,逆着街道人流而行。
阳光落在他身上,好像多出几分圣洁意味。
衡玉探出半边身子目送他,感觉好像从他的背影里品出阵阵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