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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言一出,父亲受用极了,赶紧把我搂到怀里,高兴地亲了我脑袋半天,要不是这个时代的酒类提纯工艺还很落后,我怕是要被他嘴里的酒气熏死。
不仅如此,他还连声夸我聪明早慧,因为他判断孩子早慧的一大标准就是孩子开没开始学会吹捧他,而我和三弟高浚正好属于这方面的先进典型。
父亲那天的言辞举动和平日里装出来的俨然样子完全不同,我觉得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之前说过,父亲是个表面上寡言谨慎,实际上却喜欢吹擂自己的人,而且随着观察的越来越仔细,我越来越发现他特别喜欢借别人之口来夸自己,表现之一是他经常喜欢把一些显而易见的话只说一半,等你把下半句说出来吹捧他。
就比如每当他谈起韩陵之战,他都会说:
“哎,那韩陵之战真是凶险啊,我们差不多是三万人打二十万人啊,那真是……”
然后他就开始不断地唏嘘,感叹,并且重复“那真是”这三个字,但就是不肯跳过这个话题,其实就是在等你说出下半句:
“那真是要靠父亲您指挥若定,最后到底还是翻盘了啊!”
听你说出这话,他就会故作洒脱地哈哈大笑,然后再说上一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天眷顾吧!”
当然这还算是谦虚的说法,他要是刚喝了几杯,旁边又没啥外人,可能就会说:
“这还不就是我天命所归吗!”
但如果他面对的人比较傻,或者故意不说下半句,他就会很尴尬,在沉默一会儿后,见你还没反应,他会很没趣地白你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同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你记上一笔。
又比如他某天比较清闲,正好又穿了件新衣服,就想被人夸,但自称本性节俭的他总不好自己说“你看我这新衣服不错吧,很配我吧。”
于是他就会找个借口走进你的房间,找个地方一坐,摆出一个最体面的姿势,好把衣服的纹理质地和剪裁等等全面的呈现出来,然后就开始和你东一句西一句地扯闲篇儿,并时不时故作自然地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和拂去上面的灰尘。
直到你注意到了,说父亲您今天这身衣服真不错啊,真是显出了您的不凡气度,他才会高兴地说:
“唉,其实就那么回事,我们节俭持家,本不应当以服侍器具为念的,你应当好好留心学业/女工才是。”
然后他就会满意地站起身来,美滋滋地晃悠出去,好到下一个有人的房间里再重复一遍。
说实话,父亲因为长得帅,所以从小就很有点自命不凡,但他小时候家里穷,因此别人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这让他的童年过的很缺憾。等他后来发迹了之后,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努力提高个人修养,所以这种自恋的倾向就更加厉害,而且还总想把以前没装成的X找补回来,恨不得还得算上利息。
所以他对能那些能把他心里想说出来吹捧自己,但又不便亲口说出的话,用恰当的方式说出来的人,会有发自内心的喜爱。我发现这一点之后,就灵活利用各种机会揣测他的真实想法,然后再顺势吹捧他,就比如把他捧得比刘备还高这种,果然取得了奇效,让我在他心中的子女顺位里长期基本保持在前四的位置。
虽然保持在前四连铜牌都不一定能保证,但我能做到这一点已实属不易,因为随着父亲不断扩充的妻妾队伍,他的子女数量也以加速度与日俱增,以致于到了他晚年的时候,我想认清全部弟弟妹妹都变得有些困难。
况且在这个不断扩充的队伍中,大哥和大姐是长期交替把持第一第二的,然后在不同时期又会有新晋的弟弟妹妹们火速上蹿到第三或第四的位置。我作为嫡次女,又时常言行无状,能保持在Top4已属不易,靠的就是这个奉承父亲的秘诀。
对于这个秘诀,我长期秘而不宣,直到我嫁出去后,有一次回娘家的时候,看到家里又多了很多小娘,后院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我这才和母亲以及游小娘分享了这个心得,她们听了后都直呼内行,并且立刻把这个秘诀用到了她们的争宠和固宠工作中去,从而帮助确保了母亲的正妻地位不至旁落,婉之姐姐的地位没太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