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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学算术也有些日子了。
说起来,自己并没有和他讲过商贾之道,如今正好借此机会让他接触这些。
随即,苏长歌缓缓开口道。
“沈福。”
“你觉得做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突然被提问。
沈福心神不由一怔。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夫子既然有所问,那肯定是要教自己为商之道了。
想到这,沈福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低头认真思考一番后,抬头直视夫子,朗声答道:“回禀夫子,弟子以为,商人最重要的是信字,无信则不立。”
话音落下。
苏长歌眼前一亮。
沈福如此年纪就能有这份理解。
确实是个做商人的好苗子。
小商言利,大商言信。
商业的本质就是与他人缔结交易关系。
而想要与他人缔结关系。
信誉、信用至关重要。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依托信任基础而建立起来的。
举个例子,如果对身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那你怎么证明你所知道的就一定是对的?是非观、价值观、认知观都会被颠覆。
怀疑主义。
就是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信任。
回到正题。
商人与人缔结交易关系,信用是打消对方怀疑的最好方式。
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
人们往往会选择自己信任,或者大众信任的对象建立交易关系。
但又有很多情况是没得选。
比如说垄断必需品。
盐、粮食。
这是个体生存必需品,没有就活不下去。
垄断的情况下百姓只能购买。
不买就要死。
因此,既然有例外,那就说明信用重要,但对商人而言却不是最重要的。
随即,苏长歌开口说道。
“你能明白信字的重要,已经很好,商人确实需要诚信。”
“但商人最重要的是发现需求。”
“人有七情六欲、穷富贵贱,那么就必然会产生各种需求。”
“譬如说盐,它为什么赚钱?”
“因为盐是百姓们生活的必需品,唯有靠它才能活着。”
“你再看看外面那些沿街叫卖的小贩,糖葫芦、馒头、糕点等等,百姓明明吃粮米就够了,为什么还有这些东西?”
“皆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而麻布、丝绸是满足人的羞耻之心,赌坊、勾栏是满足人的娱乐需求。”
“由此可见,凡商人交易之物,皆是他人需求之物。”
苏长歌声音振振,掷地有声。
听到这番话,沈福一时有些入迷,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见状,苏长歌没有打扰。
有些道理就算别人说出来,也要通过自身思考理解,才能变成自己的东西。
否则光听就会。
那这世上就没有碌碌而为的人了。
很快,伴随一阵剧烈摇晃。
马车停了下来。
“二老爷,到了范家门口。”
随着马夫的喊叫声。
沈福从思索当中回过神来,态度无比认真的说道。
“弟子受教了。”
虽然没有操持过商业,但他娘亲可是出自大晋首富江南范家。
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下,他对商贾之道的理解要比普通人深很多,否则也不会说出商人首重于信,无信则不立的话来。
但听完夫子这话。
沈福的思路顿时被打开,很多以前不理解的事豁然开朗。
比如说一匹造价几两银子不到的丝绸。
凭什么能卖到几十两银子。
因为需求,权贵和富人需要这种颜色鲜艳,穿着舒服的布料。
同时还能区分贫贱。
换而言之,商人想要赚钱,就要发现、满足他人需求,以此来盈利!
沈福内心激动的想着。
而此时,苏长歌看到弟子朝自己作揖,淡淡一笑。
“你我师徒不必多礼。”
说完。
苏长歌走下马车,沈福紧随其后。
范家门口极其气派。
门前摆放着两尊气势威武的异兽,大门上挂着金漆牌匾,护卫各个虎背熊腰。
“夫子,这边请。”
沈福抬手示意,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来到门前,范家的仆役显然认识沈福,恭敬的出声问道。
“表少爷,您今日怎么来了?”
“我有急事找舅母。”
沈福开口。
“表少爷您里面请,小的这就去通传。”
闻言,仆役一脸谄媚笑意,用眼神示意旁边低一级的仆役去喊主母。
自己则带着沈福和苏长歌往大堂走。
至于苏长歌的身份。
仆役没有去问。
但对方表少爷带过来的客人,身份肯定不低,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很快,穿过建在清澈水面之上的曲折游廊,阶下石子铺成的甬路,仆役带着苏长歌与沈福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庭台。
“江南范家,不愧是大晋首富。”
苏长歌心中暗叹一句。
能在皇都复刻出江南水乡的装饰风格,而且用料皆是上乘。
随便一根木头就够普通百姓用几年了。
果真是财大气粗。
“表少爷,还有这位公子,劳烦二位在这稍等片刻,主母很快就会过来。”
仆役开口,端来一壶沏好的茶。
“恩,你退下吧。”
沈福接过茶壶,挥手表示不需要照料。
随后亲自替苏长歌倒了杯茶,一脸憨笑的说道:“夫子,您请用茶。”
“嗯。”
苏长歌轻轻颔首。
端起桌上茶杯浅抿一小口。
味道略微有点涩苦,但很快一股幽兰清香在口中回味。
此茶还不错,算是中等偏上。
而就在苏长歌心中给出评价的同时,一个身穿红袍的女人款款走来。
女人肤色白腻,褶褶如雪,五官是江南女子的精致,眼角有几条被脂粉遮挡的皱纹,身段曼妙,看上去像是才三十出头的样子,走起路来尽显风韵犹存。
“舅母。”
沈福站起身恭敬的喊了一句。
闻言,女人面绽笑靥,嘘寒问暖的关心道:“福儿你最近怎么清减了?”
“是不是学业太辛苦了。”
“正好,舅母托人带来了一支八百年份的野山参。”
“福儿你今晚就留在这用膳。”
范夫人开口,关怀备至,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福是她亲儿子。
“不,不用了。”
“福儿多谢舅母好意。”
沈福连忙摆手拒绝。
补品他还在家里可没少吃,最近好不容易瘦下来,再补就过犹不及了。
听到这话,范夫人并不恼怒。
依旧是笑脸相迎。
转头看向旁边静坐的苏长歌,出声问道:“这位公子是福儿你朋友?”
“不不,这位是我夫子,苏状元。”
沈福急忙开口解释。
此言一出。
范夫人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苏状元?
皇都还有哪个苏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