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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正清好像知道。
因为他回复的是:摸摸猪。[发抖]
rabbit又回:你才是猪!大笨猪!略略略!
徐正清回:好好好,你是兔子。
rabbit这次只回了一个表情包:[跳跳]
这短短几句互动淹没在无数评论里,可却牢牢抓住了简幸的眼睛。
她挪不开眼睛,也不敢点进这个人的主页。
只是一瞬不移地看着,看了好久。
书店里开着空调,简幸却忽然感觉有点心悸,像喘不过气来。
她胸口起伏渐渐有点明显,直到玻璃门被人推开,简幸像躲什么一样猛地把手机盖在了桌子上。
清脆一声响吸引了江别深的目光,他看了一眼简幸,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简幸低着头,他看不到简幸的表情,没事一样调侃了一句:“挺洋气啊,还有手机呢。”
简幸耳边嗡嗡响了两声,她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前摊开的书,每一个字都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变成手机上那几行交流互动。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简幸思绪猛地被拽回,她睁了睁眼,忽然大口呼吸,像岸边垂死挣扎的鱼。
她这动作有点明显,江别深看着,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简幸没等情绪缓和,她拿起手机,是陈烟白打来的电话,简幸接通的同时下意识站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好像这是一个搭配接电话的习惯性动作。
然而就这么一个惯性,她没能站稳,眼前黑了一瞬,她腿一软,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
手机重新砸到桌子上,发出响声,里面传来陈烟白有些焦急的声音:“简幸?简幸?”
简幸闭上了眼睛,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抓皱了试卷。
最后接电话的是江别深,他和陈烟白简单说句:“她不太方便,一会儿让她给你回过去。”
匆匆挂了电话,江别深走到简幸旁边,自作主张拉起了简幸的手腕。
他在为她把脉。
简幸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睁开眼睛,视觉也恢复如初,她有点不明所以盯看江别深,感觉像在拍电影。
江别深刚吃了饭,脸色好了,但是神情很严肃。
他口吻也正经起来,“多久没睡好觉了?”
简幸抿了抿唇,没说话。
江别深松开她的手腕,似乎也没有要逼问她的打算,一副爱说不说的样子。
简幸其实没什么很强烈的倾诉欲,比起表达,她更善于把什么都往心里藏。
好像藏得越深,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越多。
人也会跟着丰富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很干瘪。
可是江别深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他慵懒,松散,从不逾越,也不试探。
他看上去活得很轻松。
让人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徐正清。
他的世界里有徐正清的痕迹。
如果没办法去徐正清的世界,那是不是可以去江别深世界里看看。
简幸松开试卷,开了口:“挺久了。”
江别深没有拿出长辈的态度,也没拿出医生的态度,他只是玩笑一般说:“挺厉害,还是年轻啊。”
简幸苦笑。
“但是年轻可不是什么挡箭牌,”江别深终于有了点语重心长的感觉,他说,“越年轻,往往承受的越严重。”
简幸低着头,她不看江别深,她不像是在跟江别深说话,只是在说话。
在说点什么。
她说:“我不是不想睡。”
“高中生有压力正常。”江别深顺着她说。
简幸摇了摇头,她说:“我没有压力。”
江别深说:“那就是,青春期有压力正常。”
简幸抬起了头。
简幸刚刚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有点偏气音,江别深以为她会哭,没想到抬头眼睛一片清明。
毫无要哭的痕迹和迹象。
她问:“你有过吗?”
江别深笑着摇头,他很松散地往后一靠,胳膊放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矿泉水瓶。
他说:“大概是我给别人压力。”
简幸没再说话。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简幸挪开目光,看向门口。
门口的角落放着几袋猫粮,还是去年那个牌子。
简幸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江别深停下了玩瓶子的动作。
他抬眼看简幸,简幸没看他。
没一会儿,简幸自己回答说:“是第一次借书那次吗?”
江别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说:“你脑子挺好使。”
简幸说:“是你太明显了。”
江别深笑:“那你不也现在才反应过来?”
简幸“嗯”一声:“我紧张。”
她说着,收回目光,低下头。
江别深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还小,可能不太懂。”
“什么?”简幸抬头问。
江别深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目光落到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上。
他说:“对一场爱意唯一的尊重,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同时,还能爱自己。”
简幸回去的路上才给陈烟白回电话,陈烟白快吓死了,不停地说:“我都快去报警了你知道吗!”
简幸说:“刚刚有点头晕,没拿住手机。”
“怎么头晕啊?”陈烟白问,“你是还没睡好吗?”
简幸好一会儿才说:“嗯。”
陈烟白叹了口气,“要不给你整点安眠/药吧?”
简幸失笑:“这个东西药店怎么可能随便给你开?”
陈烟白生气:“你还笑!”
简幸说:“我知道该怎么办,没事,放心吧。”
“我放个屁心,”陈烟白骂,“你知道个锤子。”
简幸听着陈烟白骂,等快到家才挂电话。
后面几天不知怎么下起了雨,简幸白天还是去书店,但是因为简茹和吕诚不出摊的缘故,简幸只能按时回家。
她和江别深因为一场“坦白”关系近了不少,这两天简茹和吕诚几乎全天在家,简幸便把手机放在了江别深那儿。
这天天不好容易晴了,简茹和吕诚一早就出去了,中午都不打算回。
简幸落了一个轻松,中午找陈烟白一起吃的饭。
陈烟白很关系很关心她的睡眠问题,问:“最近怎么样?”
简幸说:“就那样。”
那就是不好。
陈烟白看着简幸眼下渐渐明显的青色,说:“这么下去不行,改天我们去医院看看。”
简幸说:“不用。”
陈烟白说:“怎么不用,你别不当回事,马上开学你就高二了,高二进度很快的。”
简幸还是说不用。
她没跟陈烟白说,她知道问题所在。
下午继续待书店,江别深难得没睡觉,趴在桌子上打游戏。
看到简幸直接问:“给我带饭了没?”
简幸把外卖放在前台上,走去书桌。
江别深头都不抬:“一点也不尊重我。”
简幸懒得理他。
雨停以后天气就又热了起来,书店里空调再次打开,简幸写了会儿英语试卷,有点心不在焉。
等完形填空写完,简幸就把试卷推到了一旁,开始玩手机。
她Q好友没几个人,空间没刷一会儿就又刷到了几天前的动态。
简幸再次盯着那张图,盯了很久,才鼓足勇气点进rabbit的空间。
她空间设置了权限,非好友不能访问。
但是简幸看到了她的头像。
一个兔子。
一个粉色的兔子。
简幸怔了好久,才退出空间。
她想到那个冬天,她不顾寒冷堆起的城堡。
想到那扇薄薄的玻璃窗,破碎前被她勾勒出的轮廓。
都是回忆。
没有新意。
简幸放下了手机。
门口来了猫,大概是来蹭空调的。
简幸看江别深在埋头吃饭,就走过去给它开门。
江别深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一句:“天好晴啊。”
简幸站在门里,往外看。
是。
天好晴。
可她心里的雨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