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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那不是林初吗?”
林初听出那是纪春的声音,不自在抽离手,陈执握得更紧,他上前一步,直接抱住她。
他的呼吸扑在她耳边,声音低哑执着,像那时那般,“枪林弹雨,只能是我陪你。”
林初睫毛轻颤,微微的晃神。
陈执拉着她往里走,“有什么好吃,推荐给我。”
他的手很大,干燥温暖将她整个包裹,温度通过皮肤传至血管,她的心脏开始跳舞。
林初一直到宿舍也没能回过神,她稀里糊涂地度过一天。
第二天,天气转晴了。
林初坐在教室里,撑着脑袋看窗外,树叶长得正绿,太阳光是橘色,染着窗外的一切,温暖柔和的色调。
树叶在动,鸟儿在飞,行人在走,生动的一切,还有这么多人活着。
她看了眼老师,悄悄起身去开窗户,风一秒溜进来,热情地扑在她脸上,侵占她的呼吸,带着夏日的味道。
下午结束课程,林初背着书包离开教学楼,打算直接出校门吃晚饭。
她再次遇到陈执。
他站在树下,身形修长,落日的金丝包裹他,他气质清爽利落,漆黑的眸因落日斑驳,凝视着她的方向。
回头率很高。
林初没看他继续往前走,路过他时她喊了声,“林初。”
她的脚不听话地停下。
他没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反而蹲下,手撑着脑袋说:“我渴死了,但是没带校园卡。”
林初抿唇,回头说:“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她们都会愿意借你卡。”
“吃醋了?”他挑起嘴角,笑得玩世不恭,目光落在某处,笑意淡了几分,“我还要吃醋。”
“林初——”
男生从教学楼出来,直接往两人这边跑,看到陈执他要说的话顿住,目光愈发复杂,干笑了声,“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陈执没说话,看着林初。
林初淡声说:“不是。”
男生闻言松了口气,“我有事找你……”
他忽然想起上次这个男的直接揽着林初的肩,一下被刺激到,没多想直接拉住林初的手腕,“跟我走。”
陈执不冷不淡的表情在看到男生手碰上的一刻沉下去,结成了冰。
林初没想到他会拉住自己,他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甚至没碰过她的头发丝,她触电般甩开。
下一秒,她的另一只手被拉住,陈执一手把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拎起男生的领子。
陈执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再敢碰她手别想要了。”
林初看着这一幕,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好像看到那个染着黄发,张扬嚣张的少年。
她回过神,推开陈执,声音里几分恼,“你为什么还要打架?”
陈执松开男生,侧过下巴看她,“你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
林初皱眉,“我不是压抑自己,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了。”
陈执偏头,“我也不怎么打架,但是跟你有关的事情不行。”
林初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攥了下手快速离开。
陈执没有追,站在原地,看她匆忙离去,看她裙摆轻飘。
她以前不穿裙子。
陈执视线转给还呆站在一边的男生,“便宜你的眼睛了。”
男生被他这句话唤回神,握紧拳头,“不管你是谁,跟她之前是不是认识,但你们肯定不是男女朋友,我不会放弃她的,我们公平竞争。”
陈执笑了一声,没理他,转身走了。
-
林初和陈执在一起的场景被新生里陈执的小迷妹拍照传开,第三天晚上传到她舍友那里。
林初只觉得现在的人还挺喜欢随手拍照。
洗完澡回到宿舍,她不意外听到室友的议论。
“她跟那个帅哥真的在一起了?”
“可能吧,那男的长那么帅眼光不太好啊。”
“我感觉他们之前就认识。”
“不会就是当初军训时她说的异地男友吧?”
“不会吧……”
林初就听到这里,无意再听,直接推门进去,里面的人立马停止说话。
当天晚上,林初做了个很长的梦,像跑马拉松一样,沿途还有地标,地标上记录着她的过去。
那些过去不是黑色就是红色。
拉扯她的神经。
林初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她捂住脸呼吸,身体还在发颤。
林初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接受半年的心理治疗后,她努力将那段记忆封尘,她已经半年没有做跟那时有关的梦。
此时此刻,这种复杂浓稠得要把她扯入地狱的感觉,像排排牙齿要把她嚼碎。
陈执的出现把她的生活打乱,从各个层面打乱。
林初不想面对。
她开始躲避陈执,不过她没想到这么一躲,竟然躲到他军训结束。
军训结束后,大一的第一天,林初在便利店遇到陈执,他褪去了军训服,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站在明亮的便利店里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年。
林初买完早餐,第一次没有在餐饮区吃完,直接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她在便利店再次遇到陈执。
她的心在见到他的一刻被一只手攥住。他注意到了,早上她看了眼便利店新口味冰淇淋上市的海报。
林初买了新口味冰淇淋,直接离开便利店,一边吃一边返回学校。
身后响着不快不慢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
直到她把一根冰淇淋吃完,身后的人追上来停在她身前。
陈执眉眼漆黑,他的眼睛在来到这里以后没有这么深沉过。
他动动唇,说:“别躲我。”
林初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胸口猛地一疼。
两人隔空望着彼此,看清彼此眼中的情绪。
他们很年轻,记忆也年轻,他们被轻易拉回一年前。
那些画面让他们痛苦,他们应该拥抱,亲吻彼此的伤疤,可他们孤零零地站在彼此对面,身子好像支不住衣服,被风刮得飘来飘去,随时能架着他们离开。
陈执当初在警察告诉他凶手是左撇子,现场遗留了那把多功能刀时就知道是林初父亲做的。
后来他得知林趋自首,得知是林初逃离家“逼”着林趋自首,得知她在听到林趋会判死刑后晕倒。
他去找她,但是没人愿意告诉他她在哪。
那个时候他已经太久没见到她。
他一家家医院去找,等他知道她所在的医院病房号时她已经离开霖城,去了暄城。
那时是国庆期间,他要去暄城被他母亲拦住。国庆期间大学不上学,暄城太大他不知道她在哪,找她跟大海捞针一样。
可他还是去了。
一无所获。
国庆结束以后学校正常上学,他在暄城大学那里守了一个星期,但是没有等到她。
经历了那些事她肯定承受不住请了假。他更加担心她,而同时他接到霖城三中的电话,如果他再不去上学就会被退学。
他不能被退学,他必须复读考到暄城大学来找她。
再次有时间来到暄城看她是半个月后,他终于见到她,她瘦得好像能飘走,他想陪在她身边,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走到她身边。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们之间横着她的父亲林趋。
在陈执心里,林初是因为他才会在他家遇到那种事,他没保护好她。
而林趋本来只是失手杀了李思巧,但得知他的存在后受到刺激,选择再杀了孙晚陷害给他,以至于被判死刑。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初。
可是他想她,他想看到她,所以只要有空他就会来找她。
陈执的记忆清晰铺展在眼前,他手攥成拳头,干涩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有次下大雨我来找过你……”
林初微微睁大眼,眼前闪过画面。
刚来暄城时她脑海里的世界仍被那些事情缠绕,没有一天能从那些事情和那些情绪中脱离。
林曲给她找了心理医生,但她当时并不愿意接受任何治疗。
那天手机预报了会下大雨,她从学校回到家里,刻意没有带伞,路途中雨果然下大了,她一下车就被雨水兜头砸了个湿透。
她在雨中慢慢地走,像孤魂野鬼一样。
她在得知林趋被判死刑后病了一次,在那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变得很差,淋了一会雨就开始晕,晕得天旋地转。
在她摔倒的前一刻,她被人抱住,她看到陈执的脸,还以为是梦。
然后她说:“我不想见到你……哪怕是在梦里,我也不想见到你……我很痛苦……你走吧……”
在林初心里,林趋陷害了陈执,陈执差点因此坐一辈子牢,她欠了他的。
同时,林趋为了陷害他不惜杀一个人,不惜被判死刑,林趋恨陈执,她怎么坦然地跟他在一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没做错什么,她不能恨他,也不能想他,她被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扯,好像把她的皮和肉撕开。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平衡跟他的关系,她当时也没有体力和精力去平衡,她只想逃离,她只能逃离。
所以她说了那番话。
陈执眼底的血丝渐渐变红,“我没有再出现。”
他知道她所有的挣扎,知道她的痛苦。
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除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还因为知道她见到他会崩溃,她那个时候太脆弱了,好像能碎掉。
那一场大雨里,他跟她隔着雨水见了一面,他看到她,她看到他,他们面对面看到彼此。
陈执相信,只那一次见面就足够支撑他们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陈执声音低沉却清晰,“但是到我复读结束,来到这里为止。”
他往前走一步,她慌张后退一步。
陈执眼睛擒着她,眼底有着最复杂的情绪,也有最纯粹的执着,“林初,我们的关系不能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不能是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林初在想,人的眼睛,人的神情怎么会这么神奇,感受也这么神奇。
她在这一刻能清晰感受他的心情,她想他也能感受到她的。
林初苦涩笑了笑,摇头,“我还是做不到。”
陈执眸色一痛,她看到感觉心口针扎的疼。
可是下一瞬,他掀了掀嘴角,脑袋轻偏,说:“所以我来了。”
不高不低的声音传来,撞得她不敢看他,她低下头,找不到言语,再次落荒而逃。
陈执没有拦她,看着她踩过的彩砖。
-
大学开始一段时间,所有事情回归正规。
林初忙起来。她的大学生活很充实,她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上午和下午她需要上课,其余的时间被学校各种组织和比赛占据。
林初因为林趋的事没能参加学生会,不过她参加了两个社团,摄影社和太极社,每周有两天的晚上需要上社团课。
她还要准备国庆之后的一个竞赛。
空闲的时间她会在晚上去操场跑步。暄城大学晚上的操场人很多,跑步氛围很好。
林初一天比一天忙。
某天上午,林初收到辅导员发来的消息,让她中午去一趟办公室。
她在那里遇到陈执。
陈执从来到暄城大学的第一天便是这样——他没有刻意接近她,没有刻意粘着她,好像他存在在这里,他们就会重新走到一起。
他看着状态不算差,穿着淡蓝色的短袖,表情冷淡不冷漠。
他跟她有几天没有面对面站在一起。她的室友不再聊起他们,他身边的女生好像很快把她忘了,开始围着他转,她远远见过几次。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些去表白的女生都不敢再跟着他。
她去楼上办公室,他去楼下办公室。
林初推开办公室的门,辅导员坐在位置上正在整理资料。
是关于奖学金的事。
辅导员昨天在班群里发了学校奖学金,暄城奖学金和国家奖学金的申请表和申请要求,让符合条件的学生自行填表申请。
林初是班里最有可能获得国家奖学金的。辅导员很注重国家奖学金的评选,特意跟林初嘱咐了一些事情。
林初跟老师道了谢,离开办公室。
林初其实不觉得她的大学生活糟糕,至少跟高中相比。
辅导员不算温和的人,也不算冷漠的人,是个单纯的公事公办的人。她不会带有色眼镜看林初。
她现在不是高中那样任人宰割的对象,而是被部分人忌惮和鄙夷的对象。
在这个学校里,不缺乏有自我判断的人。在社团和在比赛的过程中,她遇到一些学生,他们不会因为她父亲的事情祸及她,他们会用眼睛去看待她这个人,愿意跟她接触,虽然关系都不太亲密。
而那些忌惮和鄙夷她的人,大部分是她同宿舍楼层,同专业的学生。
但是他们不会打她,不会当面骂她侮辱她。因为他们担心她做出杀人的事。
不过他们都在背后嚼舌根,他们都是冷暴力。
但林初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听闻各种关于她的坏话,那些话对她来说不是荆棘,那些话单纯的就是口水吹出的泡泡,碰上她身上的盔甲一触即破。
林初更不在意冷暴力,她最不怕的就是独处。她当然想交朋友,但是尝试过后发现,她跟那些愿意做她朋友的人保持合适的距离最好,这样对对方好,对她不痛不痒。
没有朋友,她不用在早上等睡懒觉的人起床,最后草草解决早饭,她不用迁就别人吃不想吃的东西,她不需要帮别人打水带饭,她不需要等人洗澡洗衣服。
她可以多出很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事,大学是自主学习的地方。
她没想过放松或放纵,这里是她发挥自我的地方。
她的大学生活过得充实有效,她不执着于评价她到底快不快乐,但是至少她不难过。
林初走到下一层,不意外看到蹲在楼梯拐角处的陈执。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回头,漫不经心问她,“辅导员为什么找你?”
她像没听到一样,不看他,绕过他下楼。
陈执起身,几步跨下台阶,两人距离拉近,他看见她白细的后颈,薄瘦的肩,突然很想抱住她。
但是他忍住了。
陈执手揣进口袋,“我猜一猜,奖学金?”
林初脚步一顿,又继续走。
他没跟上,站在她身后勾了下唇,“提前祝贺你。”
林初拐了个弯,消失在他视线中。
她捂着胸口,心跳乱七八糟。
……
林初不愿意承认她因为那句话心情发生了变化。
以前在学校她只是完成老师和自己给自己布置任务的学生,她最多的感受是生活充实。
但是,她现在感受到了一点很隐秘的喜悦。
她不愿意承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情感变化。
他们之间横着那些很难跨越的事。那些事给她带来深刻又复杂的情绪,可是那丝喜悦就是突破了那些情绪出现在她心里。
-
几天后,林初被邀请去参加生日聚会。
林初时隔一年再次来到KTV,是暄城大学附近一家正规的KTV,附近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会在这里玩。
包厢里的彩灯,包厢里的音乐,包厢里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林初不适。
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不知谁喊了一声——
“让我们一起喝一杯!”
林初只能站起来,举起杯子。
有人带头喊:“祝我们的班长梁齐生日快乐!”
其他人跟着一起又喊了一遍,梁齐大大方方笑起来,众人一起举杯喝酒。
林初仰头喝酒,液体入喉,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火锅店。
陈执坐在她对面,远处则坐着一堆少年少女,他们举杯喊:“祝我们的班长梁齐考上暄城大学数学系!”
梁齐那天也看到了她。
军训的时候,贺纷说的那个站在她后面一直跟她搭话的男生就是梁齐,不过她当时的心绪都在陈执的事上。
后来她回来继续上学,很多人都远离她,但是梁齐没有。
他那时应该也看到了陈执,没认出来陈执大概因为时间过了一年,他变成了黑发。
梁齐不仅没远离林初,还帮了她很多。
她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能在没有他人的帮助下做成所有事。
林初被梁齐和他的好兄弟劝了几杯酒,包厢还有很多人不乐意跟她接触。
她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