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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似的蹭了蹭。
柳扶微把恶根往地上一丢,恶狠狠踩了好几下,可越踩自己的心就越痛。
“小阿微,暴躁是会滋养恶念的哦。”阿飞手指一比,“动怒也会,畏惧也会,委屈也会,怯懦也会”
柳扶微走到阿飞面前,“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阿飞不,我应该叫你飞花教主。”
阿飞笑道“啊,我还以为你会不愿信呢”
“封印你的这条情根,就是风轻法师的吧。”
阿飞嘴角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柳扶微道“你利用我,欲要开启天地熔炉阵,说什么要为我报仇,其实是为了自己”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俩是一体的”
“不是”柳扶微道“你的经历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我的人生就是从十七年前开始的,我的一切思想、性情、喜好也都源于这十七年,休要把那几百年前的事加诸于我身上飞花教主,你的事,我不关心,我的事,也用不着你来假惺惺、装作一副很懂我想要什么的样子”
“你想要的,是独一无二,是坚定不移的被选择,不是么”
柳扶微身形一僵。
“你口口声声说,你理解阿娘,愿意成全她的幸福是真的么你还是会怪她缺席你的童年,怪她没有将你看得最重,当你看到左逍掌门对阿娘好,嫉妒的心情大于欣慰吧你真觉得自己理解了阿爹要是现在阿爹为了家国大义置你于不顾,你可以真心理解并且认同么还有左钰的选择”
阿飞被钉在树中间,自上方低眸而下,“你明明知道他是顾全大局,为何还要恼火因为你私心里期望的,是哪怕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他还是能够选你”
“你少以己度人”
“你想要的,世俗根本不会容许,哪怕你拼命地用这些道德、真理约束自己、配合他们,也无法被他们认同的。人们,只会选择他们认知里,对自己最有利、让自己最能感到舒适的人。就像青泽,世人皆知自己冤枉了他,可那又如何呢这世道的异类,哪怕一直努力做好,只要表现出一次两次的失误,人们就会想起来,啊,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而你,柳扶微,你的本性又是什么”
柳扶微不愿再听,用力将脉望抽回,看着跌回地上的阿飞“再说一次,我,不是祸世主。”
“如果你不是,阿娘为什么抛弃你”
柳扶微一震。
“你以为,若是左殊同知道他的满门因你而亡,他还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你以为,把情根还给皇太孙之后,他还会如之前那般宽容你、善待你你以为,阿爹、阿隽他们在知道你是祸世主之后,还会将你视作至亲至爱”
“一个注定情根枯竭,命格亏损,一个哪怕竭尽全力也绝不可能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的祸世主试问,谁会选择你呢”
阿飞的笑从冷漠又生出了怜悯,她抬指抚向柳扶微的脸颊“阿微,芸芸众生之中,能够坚定不移选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把一切都交给我,此后一切苦难由我为你遮挡这世间的风雨,如何”
夜阑人静。
一弯新月划过天际,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
掖息宫的廊道很长,为免得惊动房中某个闺秀,脚步需得迈步更轻。
毕竟,皇太孙殿下半夜出现于此,实在于礼不合。
司照本不愿夜闯女眷住处,但入夜后,他几度施“一线牵”,始终不见她回应,只好等夜深,让卫岭以护卫之责入掖息宫,再为他摆好一个铜钱结界,借乾坤挪移阵先入内。
卫岭帮着稍作打听,道“柳小姐是住在靠东湖的厢房,应就是这间,说是天一黑便早早歇下了。”
司照踱到房门前,轻叩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又恐惊扰了隔间,推门而入。
烛火未点,透过窗外的灯笼依稀可见屋内陈设。
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地上的行囊竟也没拆。
司照只看一眼,顿觉不妙,直踱到床榻边。
幔帐垂下,虽看不清她人,能隐隐听到她的呼吸声,司照想也不想掀帐帘“柳小姐”
柳扶微侧躺于榻,未盖被褥,手拽着心口,额间冷汗涔涔。
司照蹲下身,为她把脉。
脉短如豆,浮细无力,且她指尖脉望,黑气盛腾,他心头倏地一紧是中了心魔
她人已失去意识,唇咬得泛白,一声声吐纳短促,是呼吸困难之态。
司照伸手握住脉望,可这回,他既进不了她的心域,也摘不下脉望。
握着她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突出泛白的骨节。
他道“柳小姐,柳扶微”
没有应。
“扶、微扶微。”
依旧未应。
她曾说过,凡中心魔者,需得唤至心底深处。
他又想起幻林时,那小小少女在自己掌心里写的字
司照以唇附于她耳“微微。”
他的声音低且沉,一声入耳,她睫毛微动。
司照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哪里难受”
“心里”她无意识地回道。
“为什么难受”
“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祸”
她只说了一个“祸”字,再无下文。
司照的眉心浅浅皱起,他凝视着她,道“嗯,当然不是。”
脉望的光泛着青灰,他断出她是被怨气侵了心。
只静默一瞬,他单手托起她的后颈,俯下身,覆上了她的唇。
怨气沿着呼吸被他攫取,胸口的堆积的重重阴云倏然散开,她突然咳了一声,继而大口大口吸了几下空气,渐渐地,呼吸趋于平缓绵长。
司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深处泛起一阵一阵钝痛,应是怨气入体冲撞所致。但他已顾不上那许多,见她意识仍未清醒,再触着她的额,感到一丝微热,将她自榻上横抱而起。
卫岭正待提醒太孙时辰,见状怔住“殿下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东宫。”
素来沉着的卫中郎露出一副撞了邪的神色“现在这,合适么”
“她病了。”司照语气紧绷“你且回东宫找我。”
话毕,不等卫岭缓过神,“嗡”一声铜板旋空之响,厢房内已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