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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抖了,一包火药几乎全洒到了地上。
然后这人就直接把剩下的那点火药装进枪膛就,就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卧槽,我军要败啊这是!这训练度……
这个刹那,一发炮弹飞来,安宁观察的战友人就没了,就剩下插在地上了两截小腿。
安宁咒骂了一声,然后因为手里的汗太大,鼓棒没握紧,掉地上了。
——草!
他正要捡鼓棒,就看见前方刚刚射击产生的白烟散去,敌人的线列步兵也随之进入了视野。
敌人的军装看起来像是普鲁士……法兰西王国打普鲁士?七年战争吗?
安宁能清楚的听到对面的军乐声。
对面明晃晃的枪刺,就像一排整齐的森林,就那么长了腿向着安宁的方向飞快移动过来了。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安宁哪儿见过这阵势。
口令来了:“举枪!”
安宁感觉下口令的人明显也慌了,这个口令下得有点早。
安宁左右看,发现很多战友都没完成装填,正急急忙忙的从枪管里抽通条呢。
——完了完了完了……
“瞄准!”
安宁看到一名战友急着把抽出来的通条塞回滑膛枪下面的槽里,结果怎么都塞不进去,索性扔掉了通条,举枪——
“开火!”
噼里啪啦的枪声再次洗刷着安宁的耳朵。
白烟再一次完全遮挡了视线,遮挡了敌人那灰色的军装和明晃晃的枪刺森林。
完全看不到排枪的效果。
只能听见敌人的军乐变得越来越大。
空中又炸开一发生石灰弹,铺天盖地落下的生石灰让许多人发出了惨叫。
惨叫声中,敌人的军乐变得更雄壮了,而安宁他们这边的军乐队,就跟哑火了一样。
安宁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变得松散了许多的队列中,已经有人在悄悄后退了。
这时候烟雾散开,敌人的线列步兵赫然出现在前方五十米以内,安宁甚至能看清楚敌人领队军官身上的挂饰和勋章。
然后敌人的口令声传了过来。
“立定!”
然后队列停止了前进。
“举枪!”
那整齐的枪刺森林,齐刷刷的一下放倒了。
安宁万念俱灰,他无比深刻的认识到,死神正在对他张开怀抱。
——妈的这不公平!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接受我穿越了的事实,就特么要死在这里了!
——妈的,就算真要死在这,你给我把枪拉一个敌人垫背也好啊!
——给我一个鼓也太欺负人了吧?
“开火!”
伴随着口令,是春节鞭炮一般的枪声。
敌人的样子一下子就被射击的白烟完全吞没。安宁听见子弹不断的在耳边呼啸。
这仿佛死神的低语。
安宁决定,就这么往地上躺好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先苟命再说。
现在向后倒,看起来就像中弹了一样,没有人会说安宁是逃兵。
然而,就在安宁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他中弹了。
嗡的一下,所有的思考都离他远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然的向后倒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睁开眼睛。
他盯着天上点点星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想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中弹了?
安宁赶忙确认自己身上的状况。
他一摸头,粘乎乎的血就糊了他一手,一同而来的还有疼痛。
——头部中弹。
安宁小心翼翼的确认伤口的状况——他知道用脏手摸伤口可能导致感染,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伤口不知道多脏,摸一摸情况也不会更糟糕。
于是安宁确认,伤口不深,感觉上——
感觉上有颗子弹打中了他的额头,然后跳弹了。
——脑壳跳弹?
滑膛枪的枪弹都是球形铅弹,而且这种玩意在出膛之前会和枪管内壁无规则碰撞,飞行状态非常的随机,头盖骨跳弹在地球的历史上有不少实例。
但是,碰上这种事的概率,比中体彩低多了。
以至于安宁不由得怀疑这就是他的外挂了——穿越过来,总得有个外挂不是吗?
安宁这样想着,用力拍了下脑袋。
——疼,还是不要去确认自己的脑袋硬度了,万一这次真的是运气好呢?
他支起身子,开始确认周围的情况。
时间看起来刚落日不久,地平线方向还有一点点落日余晖。
远处有篝火的火光,有灰色军服的人正在打扫战场,但是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多卖力,估计是准备明天再认真的干这事——刚打完大仗,敌人应该也是要休息的。
有几个敌人正在战场上闲晃,安宁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确定这几个是在掠夺死人的财物。
他看到其中一个把尸体的鞋子脱了,美滋滋的穿到自己的脚上。
安宁摸了摸自己身上,确定应该没啥财物——自己这军装也是大头兵的军装,敌人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军官。
这个年代军官都是贵族老爷,身上应该有值钱的东西。
安宁继续躺在地上,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自己手边有个军官戴的那种宽月牙型的狗牌。
——要不,我装成军官,向敌人投降。
——这个年代战争应该还讲一些规则,对贵族会以礼相待的。
安宁现在脑袋上还有伤呢,到时候感染了说不定会发烧发到死,这个年代医疗水平很烂的,治病主要手段是放血。
感染了会很快挂掉。
投降的话,赶快弄点烈酒清洗一下伤口,存活的几率会更高。
安宁很奇怪,自己现在思路特别的清晰,仿佛脑袋挨了一枪就开窍了一般。
做出决定后,安宁伸手去拿那半月形的狗牌——
然后他的手被按住了。
一脸震惊的安宁,向按住自己的手的人看去,于是看见一张年轻的脸庞。
尽管脏兮兮的,但依然看得出这是个清秀的少年。
“救我出去,我是奥尔良公爵的儿子,我不能……在这里被俘。”少年说。
安宁:“滚,没看我受伤了吗?”
安宁可是个现代人,而且来自讲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东方古国,他才不鸟什么公爵头衔呢。
但是,少年说完刚刚那番话,就昏死过去了,没听到安宁的回答。
安宁推开抓着自己手腕的少年的手,拿起那狗牌,正好这时候,篝火那边吹哨了。
安宁停下动作,微微撑起上半身,想看看情况。
他发现打扫战场的和在尸体堆里搜刮财物的人,都停止了手头的活,向篝火那边聚集,大概这哨音是集合的信号。
安宁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个逃走的好机会。
天边最后的微光已经消失,天上也没有月亮。
这黑布隆冬的,正适合逃跑。
安宁又看了眼刚刚求助的少年,估算了一下他的体形对逃跑速度的影响。
——得,救一个贵族跑回去,好像更赚。
于是,安宁行动起来,他悄悄爬起来,把还缠在他身上的行军鼓的背带卸了,然后把少年扛到肩上,借着夜色就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