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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瑾伊每天都在期待他走,期待这个男人的视线不再从矮墙那头传过来,他一走,她想她会欢天喜地买鞭炮庆祝,可是他真要走时,蓝瑾伊竟然惊慌失措,心里空空的,惶然间接受不了他要走的事实。
她想自己对于分离,已经有了沁入骨髓的恐惧,惊慌到无力抵抗。
过去的每一次分离,她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走,爸爸妈妈的走,哥哥的离开。可这次蓝瑾伊知道,自己是能挽留他的,只要她肯开口,只要她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心,他就会为自己停留。
如果现在谁问她,你认为谁会是你生命中会为你停留的男人,她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报出他的名字。
可是他要离开了……
美国的一个高端品牌的内衣秀将在几天后邀请全球名模T台走秀,全球多个知名公司都争着进入应邀之列。黎靖宇不得不在大年初十赶回去准备他工作,他初八上午告诉蓝瑾伊要走,她淡淡“哦”了一声,匆匆进门什么也没说,却因此关在书房里郁郁不乐一整天。
她闷在房里一遍遍唾弃自己,痛骂自己的别扭、反复,到了最后,不是要了骄傲就失去幸福,就是要了幸福失去骄傲。
不论怎样,都是可笑的输家。
晚上草草吃了晚饭又回房间里生闷气,无聊兴起时在纸上写下黎靖宇的名字,然后小孩子似的拿笔尖戳纸,看他的名字被戳得支零破碎,心里才好受一些,嘴角勾起笑了起来。
“我进来一下好吗?”
门外忽然响起黎靖宇的声音,蓝瑾伊蓦地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把残破的纸张用胳膊扫向地下,不料一番疾风动作后最外面的一张碎纸反而飘飘悠悠荡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站在桌前的男人的脚下。
她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
黎靖宇弯下腰捡起那张破纸,饶有兴致地翻看,而后不动声色地扫了蓝瑾伊一眼,眉眼间竟然现出几分得意:“看起来确实恨我入骨了。”
小动作被人抓到,蓝瑾伊脸红耳热,只能悻悻地扭头不看他,骄傲地像只孔雀,语气也是骄傲的:“有事吗?”
“我听你施阿姨说你明天上山,是去你爸妈那吗?”
听到他提这事,蓝瑾伊低下骄傲的头颅,点点头“……嗯,怕他们寂寞想我,上去陪他们说说话。”
“那我能一起吗?”
蓝瑾伊莞尔,抬起头来看面前男人的脸,见他一脸认真地与蓝瑾伊对视,她随即低下头,结巴起来:“大过年的都图喜庆,你……你去干什么?”
“跟你一样,陪你爸妈说说话。”
“说什么?”
“现在没想好。”
“我爸妈可不喜欢人家胡言乱语。”
“好,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之间的清静,那我就在旁边站着。”他直直看着蓝瑾伊:“我可以去吗?”
“我爸妈看到你,不会太高兴吧。”
他见蓝瑾伊拒绝,站在边上沉默,气氛有点冷滞,她只是静静坐着,心里升腾起悲伤的情绪,半晌后喃喃道:“可是大过年的,多个人陪他说说话,总好过他一个人孤单吧。”
蓝瑾伊一个人呆呆坐着望窗外的风景,身后是沉默的黎靖宇,窗外暮色蔼蔼,冬夜的景色透出沉重气息,这样一个合家欢乐的夜晚,值得放下纷繁纠结的往事,只为等待明天的再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