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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望了一眼河中的碎冰:“那魔物能吃吗?”
苏毓斜她一眼:“就这点出息。”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灵宠店。
一迈入店中,那身着绣花袍子的店主便迎了出来,不明就里地看看苏毓,又瞅瞅西门馥:“西门公子,这是……”
不等西门馥吭声,傀儡人阿亥抢上前去,横眉立目,把破碎的烛龙蛋壳照店主人脸上一摔,捋起袖子:“兀那奸商,就拿这破玩意儿糊弄你爷爷?”
扔完转过头看向主人,挠挠后脑勺:“道君,我演得还成么?”
小顶捧场:“阿亥你演得真像,连我都被你唬住了。”
阿亥一脸羞涩:“小顶姑娘谬赞了。”
苏毓:“……”让这货戴着嘴出来真是失策。
缺心眼的傀儡人和徒弟都指望不上,连山君不可能亲自出马。
西门馥抚了抚额角,身残志坚从傀儡人背上爬下来,硬着头皮上前,对店主人介绍道:“这位是连山道君。”
店主人诚惶诚恐地行礼,把背躬成了只虾米:“道君光降,令敝店蓬荜生辉……”
苏毓矜持地点了点头,便袖着手,一言不发站着。
西门馥伸出惨不忍睹的伤手,把烛龙蛋之事对着店主人说了一遍。
店主人一张小白脸顿时脱了色,一个劲地告罪:“道君仙子们恕罪,小人真的一无所知……西门公子,你是知道的,小人就做个小本买卖糊糊口,哪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呐……”
西门馥道:“这烛龙蛋是从哪里收来的?”
店主人一脸困惑:“敝店的烛龙蛋都是那伽洲来的,都是带官印的。”
他捡起碎蛋壳,指给众人看上面浅浅的印痕:“西门公子是知道我的,胆子还没针尖大,来源不明的东西岂敢拿出来卖给贵人们……”
“那就是后来被人动了手脚……”西门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不是说,有客人也看上这个蛋,那人是谁?”
店主人面露难色:“这这……”
西门馥来了气,冷哼一声:“怎么,害得本公子这么惨,还替人瞒着?
我们西门氏看起来好欺负?”
苏毓一直袖手站在一旁,此时方才淡淡道:“可是顾家人?”
店主人脸色微变,心虚地垂下头来。
众人见他这反应,便知是叫连山君说中了。
一听是顾家人手笔,西门馥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虽在归藏求学,但他们西门氏与太璞宗过从甚密,族中也有不少兄弟姐妹投在太璞宗门下。
气归气,家里也不可能为了替他一个小辈讨公道,和太璞宗撕破脸。
四门馥眼珠子一转,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英瑶仙子与顾宗主乃一代宗师,光风霁月,驭下谨严,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不过蛋是从贵店出来的……”
店主人忙道:“小人省得。”
忙从怀中掏出七支黑玉简,每支一百万灵石,正是方才西门馥付给他的蛋资,他又添上五支同样的玉简:“完璧归赵,另外五百万,权当给西门公子赔罪。”
“我受点伤倒是无关紧要,”西门馥接过玉简,用尖尖的下巴颏指指小顶,“可是我这些同窗受了不小的惊吓,尤其是这位仙子,可是我派连山道君的入室弟子……”
苏毓不禁对这西门败家子有些刮目相看,入门区区三个月,行事做派倒有几分祖师的风骨。
店主人闻言面色一凛,腰弯得更低了,又往怀里掏出五支百万玉简,给众人:“给诸位小道君小仙子压惊。”
沈碧茶喜上眉梢,揭开水膜:“竟然有这么好的事,要是每天都能吓两次就好了。”
小顶接过玉简,皱皱眉:“阿亥、阏逢和旃蒙也吓坏了。”
阿亥配合地“砰砰”拍着心口:“吓死我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众人:“……”
从没听说过傀儡人也会受惊吓,不过人家明摆着趁火打劫,店主人只得认栽,给傀儡人也赔了一人一百万。
阿亥弯眉笑眼地接过揣好:“这下子可以买好多身新衣裳穿啦。”
两个天干傀儡人虽不像缺心眼这般七情上面,眼角眉梢也都是喜色。
讨完赔款,苏毓也不急着便走,和小徒弟东看看,西瞧瞧。
店主人肉疼得紧,不敢显露分毫,只能满脸堆笑地伺候着,只盼能早些把这群瘟神送出门。
苏毓看向小徒弟,指着不远处一只看起来傻头傻脑的白虎幼崽:“你不是很喜欢这虎崽么?
为师买给你。”
说着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店主人。
店主人当即心领神会,上前抱起虎崽:“怎么好叫道君破费,这虎崽权当小人向仙子赔礼了。”
苏毓面无表情:“一事归一事,买东西自然是要付钱的。”
他从袖中抽出一支玉简:“够么?”
店主人一看,玉简上赫然写着五万。
他还能怎么办?
诚惶诚恐道:“……足矣足矣。”
苏毓接过虎崽,递给徒弟,淡淡道:“拿去养着玩吧。”
小顶接过虎崽,用脸颊蹭蹭它圆圆的脑袋:“多谢师尊!”
苏毓点点头:“那便走吧,时候不早了。”
店主人一听这话,简直要热泪盈眶,赶紧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出门去。
一行人在里蜃市耽搁许久,回到楼船上时已近四更天。
与连山君师徒分开后,沈碧茶总算摘下了贴在嘴上的水膜。
虽然夜已深,几人都没什么睡意,围坐在一块儿,讨论今晚的经历。
沈碧茶先是尽情感叹了一番连山君的美貌和萧顶的眼瘸,接着才道:“说起来,那万年老二生得和我们道君还真挺像,就是哪哪儿都粗糙了些。”
西门馥“啧”了一声:“这就‘我们道君’了,人家是萧顶的师父,与你有何干系?”
沈碧茶不屑一顾:“你就酸吧。
哎,问你呢,那万年老二的事,你总该知道一些吧?”
她对顾苍舒的了解仅限于十洲美男榜的记载,西门馥是世家子,对世家大族那些弯弯绕绕定然比她清楚多了。
果然,西门馥脸上浮现出老神在在的微笑:“我怎会知道。”
沈碧茶推他一把:“西门傻,别卖关子。”
西门馥抽出折扇打开——虽然两只手缠满了纱布,仍旧顽强地摇着。
“沈碧茶,你这嘴上没把门的,听了可别到处乱说,该贴膜贴膜,”他压低了声音道:“据传顾苍舒不是他爹的亲儿子。”
沈碧茶这种平民少女,最爱听这些高门秘辛,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射出精光:“噫!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馥不紧不慢道:“太璞宗的情况你们应当有所耳闻吧?
明面上宗主是顾清潇,其实他不过是个赘婿,出身不显,修为平平,为人又庸懦无能。
太璞的权柄牢牢握在他夫人英瑶仙子手中。”
他顿了顿道:“英瑶仙子和大衍宗宗主曾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顾、白两家分道扬镳,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
不过,据说两人一直都藕断丝连,顾清潇不过是块遮羞用的幌子罢了。
“那顾苍舒生得既不像爹,又不像娘,确乎不太像是顾清潇的血脉,而且你只要见过他们父子相处,便会觉得他们根本不像父子。
他和英瑶夫人母子俩,对顾清潇颐指气使,倒像是对待家仆一般……
“故此许多人在背后讥笑顾清潇,将他戏称为傀儡宗主。”
沈碧茶:“这么说顾苍舒生得像大衍宗的白宗主咯?”
“是这么传的,”西门馥道,“不过白宗主自年轻时便开始练一种名为‘千面’的功法,如今的修仙界中,几乎没人见过他天生的那张脸。”
沈碧茶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万年老二是白宗主的儿子……可他为何生得像我们道君?
莫非……”
西门馥眼明手快地捂住沈碧茶的嘴,将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道君身世成谜,虽极少抛头露面,但总有见过他面貌的,知道他和顾苍舒生得像,便有人悄悄地传,说他是白宗主遗落在外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