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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听什么?”
“什么都要,你随便说。”
“要什么?”文天赐拿根树枝在手里转动。
祁翰舟一时语塞。
“要我吗?”天赐靠近一步。
“你说什么?”
“我想你听见了。”文天赐目光紧紧地盯着祁翰舟,见祁翰舟搁那站着发楞,于是又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祁翰舟深吸一口气,退了一步:“不是。”
“不是什么?”文天赐又近了一步,咫尺的距离,令祁翰舟紧张起来,再向后退,却不料被台阶边的一棵大树根绊住,他想用手抓住什么东西保持平衡,却不料抓住了文天赐伸过来的胳膊,眨眼间,两个人摔到了树根旁,滚到了树根下的一条狭窄的小水沟里。
这是山上的水流下来时冲出了一条小水沟,两人摔下来的时候没怎么伤着,只是被树枝和河沟边的泥石磕了几下,由于摔下来的时候祁翰舟本能地护住了文天赐,两手把他的头和背抱得紧紧的,落到沟里时,背在沟底几块大石头上停下,把他的后背磕得生疼。
这发生得太突然,文天赐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身下的祁翰舟:“摔着了吗,伤着没有?”
忍着后背的疼痛,祁翰舟放开手:“没有,这沟里是泥巴和碎石头,伤不到我,你没事儿吧?”
文天赐问题不大,更何况还有人护着,他没有起身:“好像是把腰撞了一下,有点疼,是不是出血了?动不了。”
听说伤到了腰,可能出血了,祁翰舟在文天赐背上摸了一遍,是湿的,但不是血:“是沟里的水,打湿了衣服,没流血。”还把手给文天赐看。
“但我动不了,我先趴会儿。”文天赐直接把头靠在了祁翰舟的肩膀上,头向右偏着,鼻子和嘴向上蹭了蹭,就差碰上了耳朵,祁翰舟不由得偏头,转移注意力,看着沟两边茂盛的茅草,把他们遮掩在这沟壑里。
想着其他的事情,这是最让人冷静的办法,想着学习上的事,出国的事情,这些可以让祁翰舟冷静下来,最近看的那本书难懂,迅速进入书的情节。
他们就这样躺在沟里面,沟两边长长的茅草随风动,却并未吹开遮挡他们的屏障,把它们藏在里面,远处根本看不见。
可是祁翰舟仍然觉得很不自在,一边在控制,一边有人在身上不时的动一下,胳膊、肚子、腿,找着合适的姿势,舒服的姿势,令祁翰舟的心里如山崩地裂、海水翻涌,全身神经开启了防御模式,一定要稳住,心里默念:哥哥,干嘛去了,还不来救我,在后面走那么慢的吗?还不快来,来迟了,要你好看,看我晚上怎么罚你。
过了一会儿:哥哥,走到哪里了,快来吧,我快挺不住了,这家伙,像是要睡着了。
后面走着的祁执安眼见弟弟和文天赐滚落到山沟里,原本跑了几步,要去救的,结果,从侧面看,那条沟不深,就是有点窄,能爬上来,后来再看的时候,发现文天赐趴在了弟弟身上,两人在那里没有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听到呼救,说明问题不大,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过去,是不是显得太不懂事了,于是,他就坐在了一处可以看见他们的大树后面,等他们起来,或者起不来的时候,随时听候召唤,他们被草木遮着,挺好,若不细看,不知道里面有人。
大树下,祁执安靠在树上休息,似乎感受到了附近空气中细微的流向,不是正常风的流向,这里的风水随着暗流,从手心穿过。祁执安从手中幻出一只招魂剑,奇怪的是,一只邪物也没有碰到,更不要说灰灵和小妖,难道是弟弟把这一方山林都用净术扫了一遍?没见他有这个动作啊,何况,这日上三竿的,没必要浪费灵力,做这些无用的事情,那么有可能是在山上被什么别的东西控制着,所以才这么干净,虽然觉得干净挺好的,可总觉得不踏实,但找不到,只能继续靠在树后面乘凉。
身上的人又微微动了一下,把腿向上一抬直接压住了祁翰舟的腿,本就无依靠,在寻找方向的身体,似乎要守不住了。想要放手一搏,可现实提醒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试探?他不是好奇?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神秘的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探知欲,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以想无所不知。有些东西是无法逾越的,祁翰舟啊……
祁翰舟全程闭着眼,这个时候才睁开。周围的山木、沟壁、草叶,全那么真实地映入眼帘。
刚才在干什么?这可是在户外啊,不怕被人看见了吗?祁翰舟突然清醒,一个直身,把文天赐放在了旁边。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我们上去吧,我扶你。”祁翰舟恢复了上山时的戒备状态,文天赐被这突然的转变弄懵了:“翰舟哥,你刚才……”
“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这里的草太深了,我扶着你,小心茅草,扎了眼睛和脸,手也不要碰它,会伤到手的。”祁翰舟打断文天赐的话,拨开头上的草。
“不行,我上不去,你把话说清楚,这里没有人会过来的,今天这山上只有我们这群人,他们几个上山了,你哥要是在后面,看你这样摔下来,早就过来了,现在都还没有过来,只怕是到别处玩去了。”文天赐不依不饶。
“你还小,这种事,你可能也就是听说,或者是模仿别人说的来做,如果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的。”
“不会,这里,监控看不见,又没有人过来,谁会知道,就在这里说。”
“那我问你,你以前有对别人这样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为什么?”
“因为你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卡片上不是写着吗?‘你喜欢我吧’,谁会给一个男孩子写这样的内容?除非,他本来就喜欢男孩子。”
原来卡片上写的是这个,这就说得通了,难怪他敢这般放任。
祁翰舟把文天赐的肩按在沟壁上:“以前吻过别的男孩子?”
“没有,你是第一个。”
“看样子,挺会的嘛。”
“我有两个妹妹,没事儿就让我亲她们,有时候还会亲亲小嘴,虽然只是碰一下,可我无师自通,就会了,今天是第一次,亲到嘴里,舒服吧,哥。”
“所以,那个是怎么回事儿?”祁翰舟看看下面。
“这个啊,男孩子都会呀,天生的,不需要学,我也会。”
“你还挺敢说啊,但是,你知道这样对另一个男孩子,尤其是比你大的男孩子,做这样的事情,是有多危险,比如我。所以,以后离我远点,你真的还小,不想伤害你。”说完,一个起身,跳到了沟壑的上面,顺手把文天赐拉了上去。
这两个人总算是上来了,祁执安在树后看得心都要跳出来,那家伙竟然敢动手,就不怕来个人撞见了,害得我还得给你们警戒,幸好没有人过来。祁执安绕道,从另一边上去,不能与他们一起走,影响他们。
两个人的衣服和鞋子湿了一点,沟里的水很浅,盛夏,倒没感觉有多糟,甚至还有点凉快。文天赐指向山间的潭水:“翰舟哥,我们到那边的潭里玩玩,那里的水非常清澈,很清爽,你想游泳吗,去不去?”
一向爱干净的祁翰舟确实受不了这身半湿还带泥的衣服鞋子,还有身上弄脏的地方,跟着文天赐向潭水那边走去。
隔间,暗室里的文世勋一直在监控里看着祁暮漓,原先祁暮漓总缠在他周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有多特别,得到绿血后,就没再理她,也没觉得有多内疚,后来,听姜影在汇报,听多了,发现对她的伤害确实有点过头了。
再后来,看她与夏林一那么亲近,就觉得有一丝恼火与难安,却无计可施,错过了,成了路人。文世勋虽然不想再和祁暮漓有什么交集,有什么接触,但他还是会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心情怎样。知道没有以后,所以保持着沉默。
文世勋切换了镜头,看其他人的行踪,山顶上有五个人,山腰有一个人,还有两个人不见了踪影,切换到最后一个监控头的时候,发现两个人朝渊潭方向行走。
文世勋眉头一皱:“找死吗,还不回来。”放下手机,到门外找了几个人,安排下去,唤来姜影在:“到潭底控制住那帮邪物,控制不住,去把潭洞内的香饵门打开,把它们引到洞里面去,过阵子再抓些香饵补充到洞内。”
姜影在领命后,先人一步沉到潭底,想控制住邪物,奈何灵力和魂魄归一都没有压住它们的躁动,只能是潜到内洞,打开香饵门,把它们放到内洞里,那些香饵见一群邪物游到洞内,爬到岸上,个个吓得惊恐万状,四处找避身地,以为能逃过一劫。姜影在看着邪物一个一个地找到食物,才返回,关了内洞的石门,上了一道禁咒。邪物和香饵一个也出不来。
来到潭边的两个人,直接从浅水处向内走,水没过腰的时候才开始洗衣服上的泥,文天赐听父亲说过,不准到潭里玩水,他在水里来回游了几圈:“我爸说这水不能下来,你看这水,干净,清澈,这么好玩的地方,不下来游泳,浪费。”
祁翰舟只想快点洗完了上岸,抬头看见山路上过来三个工作人员:“文少爷,上来后,跟我们到山下换衣服,还有旁边的这位朋友,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还没玩好,就要走,翰舟哥,我们下次再来这里游泳。”文天赐不情愿地上岸,他知道,这是被大哥发现了,只好跟着工作人员走。路上的两人,看上去像是落汤鸡似的,湿衣服贴在身上,鞋子里还有水。本该难受的两个人,时不时地看看对方的身子,只是看的地方,有些不对,文天赐抬头,祁翰舟的湿发,搭在严肃的脸上,有人在,祁翰舟保持着固有的沉默。
进到酒店后,工作人员拿来衣服,交给文天赐:“这是按你们的身高,从衣橱里拿来的,衣服洗过,熨烫过,放心穿,鞋子只能穿这里统一的软底鞋,委屈二位,等你们的鞋子烘干后,我们就连同衣服一起拿过来,暑假的客人比较多,有大浴池的豪华套间就这一间,我们在门外,换下的衣服和鞋子递给我们。”
“一起吗?”文天赐转过身,看着正在关门的祁翰舟。
“不用,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你先洗。”
“你确定?我洗的时间长,你可以先进来,洗完了就先出去,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啊。”
“好吧,我快点洗,洗完了就出来,不影响你。”
有了山上的失误,祁翰舟背过文天赐,快速地洗完澡,拿了大浴巾,把自己裹好,出去了,将两个人的衣服、鞋子踢到门外,等候的工作人员拿起来,装在推车里,走了。
祁翰舟没有换衣服,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实在太困了。他将床上的被子拿到沙发上,温度调到了最低,倒头就睡。
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文天赐直接被冷气凉得一哆嗦:“搞什么鬼,降温也不是这个降法。”文天赐拨开被子里的祁翰舟:“沙发上睡,不舒服,你到床上去睡,我在外面看电视,这温度稍微调回来一点点,好吧,到床上休息,保证不碰你,信我一回。”
睡沙发确实伸展不开,还有浴衣裹着。被叫醒的祁翰舟抱着被子到床上躺下,隔着屏风,外厅看不到床,祁翰舟习惯裸睡,就解开浴衣腰带,脱了睡衣,放在枕边,缩到被子里面午睡,他有午睡的习惯,现在已经困得不行,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沉睡状态。
山上的几个人玩了一阵,没看见祁翰舟过来,文天赐也没有出现,问祁执安,以为他们在山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们玩我们的,他们还能丢不成,这是文天赐他们家的后山,他怎么会走丢?等会儿不来,我们到酒店去等,他们玩好了,就会回来的。”
祁暮漓走累了,夏林一接过她手里的花束,让她甩着两手,慢慢下台阶。
“实在是走不动了。”祁暮漓停下来。
夏林一脖子上挂着水壶,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祁暮漓的丝绢披肩,望着一起下山的祁执安。
祁执安哄着妹妹:“几步路,这山又不高,走几步路嘛,走走,动动脚,啊,乖,我牵着你。”说着把手给妹妹。
祁暮漓没伸手:“我真的走不动了,哥。”
祁执安晓得妹妹不会让他背,走到妹妹后面的夏林一旁边:“东西给我,辛苦兄弟了,背一下我妹。”
夏林一对祁执安投去委屈巴巴的眼神,祁执安眨了眨眼睛:“老规矩,别忘了。”
终究是没躲过,夏林一点点头:“知道了,老规矩。”
夏林一挺想背祁暮漓的,可一想到“老规矩”,就有点腿软,对于夏林一来说,就如同那晚祁暮漓睡梦中在他怀里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不能回应,忍着。
站到祁暮漓的下一个台阶,夏林一俯下身子,祁暮漓向前一趴,抱住了他的脖子,喘不过来气的夏林一,起身背起了祁暮漓,脖子才好受了一些:“祁暮漓,商量个事呗,你把我的脖子松一松,紧了一点。”
“松了,我怕摔下来。”
“我背着,怎么会摔着你,乖,松一点点。”
“我趴在肩头睡一下。”
“好,你睡,别靠我的脖子太近。”
“这不行,你脖子那里的气味好闻,我要闻着才能睡着。”
祁执安听妹妹这么说,转过头,心里嘀咕:怎么妹妹和弟弟一样,喜欢闻味儿,看来要快走几步,在这里有些碍眼。看人家文弱水、祁妍竹和祁妍文,大步走得那么远,可能是不想看他们腻歪。山上安全,下山等他们俩。
见大哥几大步向山下走,祁暮漓歪着头说:“现在,大哥不在眼前,可以了吧?”
夏林一心想:大哥在,才好一些,这一走,祁暮漓不加以节制,我可怎么办?
祁暮漓紧贴着他的背,柔软的服帖感,感觉山顶的凉意不够。挨着脖子的嘴从背颈处闻到了后背。
“祁暮漓,你这样不好,知道吗?”正说着,祁暮漓含住了夏林一的耳垂,用舌头绕着玩,鼻子的气息呼入耳蜗,夏林一耳朵痒痒,心也痒痒,把头向旁边歪,又被祁暮漓用手拨过来:“别动,你身上的气味,好熟悉,我是不是以前闻过,可我以前也没有闻过哪个男孩子,是不是男孩子身上都是这个味儿,要找机会,试一试。”
夏林一听她这么一说,忙解释:“不是所有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一样,不能试,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不要对别人这样说,听到了吗?”
“哦,听到了。”祁暮漓亲了一遍后,头靠在他的肩头,随着夏林一的晃晃悠悠,睡着了,夏林一走得更慢了,一个、一个、一个台阶地下,远处的祁执安走几步,停下来看,他走一阵,再起身,走几步,再停下来等。心想:夏林一一身功夫,七尺男儿,在我妹面前,跟个绵羊似的,我要是这样背个女的,敢亲我,我不回亲她个八百遍,就不姓祁,不过,夏林一做得好,妹妹,不是其他女孩儿,不能回亲。
越往山下走,温度越高,下午的阳光如同火球般烤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寸肌肤。透过树枝间照进来的阳光丝毫不减它的炙热,不时照射到夏林一和祁暮漓的身上,为了不让祁暮漓被晒着,夏林一尽量顺着树荫走,祁执安向夏林一走过来,把披肩举到妹妹头顶,一路走到酒店才把她放到床上。
夏林一揉着肩,伸着腰:“祁大哥,你妹才十五岁,我要等到娶她,还有好几年,都这样吗?”
“你想怎么样?”祁执安笑着说,“所以说啊,当时你爸妈来我们家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你就不应该站在旁边信誓旦旦地保证,会一辈子对我妹好,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十五岁,我也才十七,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这倒好,妹妹有男朋友了,我没说你,你还抱怨起来了,这样,回去和爸妈说,你当时说的话全不作数,行不行?你们从此一刀两断,如何?”
“不行,不行,不行,大哥哥,大哥,我亲哥,我就顺嘴一说,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尤其是不能让祁暮漓知道,等多久,我都等,在你们家说的那些话,全部作数,好吧,我保证。”夏林一讨好地说着。
其实知道祁暮漓对他的喜欢,仅仅是出于他的照顾,不及文世勋的一分,每次她用手拨动手腕上的红手链时,他就晓得,某个人想到了什么,想休息。
而这次,祁暮漓入睡,并没有转动红手链,只是抱着夏林一,闻着他脖子间的气味,睡着了。
一个好的迹象,夏林一这么觉得,如果不确定能走多远,就先一起走,陪伴,是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