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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余飞从醉意中清醒过来已然是下午,包子帮他点了一碗白粥,于他而言简直是还魂汤。不出大家所料的是,他再次跟莎莎大吵了一架,虽然早就商量好协议离婚,但在这件事上他们的办事效率好像并不如结婚高。
“包子,你说,这离个婚咋就这么难呢?”余飞一边喝粥,一边还不住地抱怨。
“嗨,老话说了,两口子床头打仗床尾和,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哪儿能分开啊。你回去平心静气把话说开······”没等包子说完,余飞就打断了他。
“他他妈把我带爸妈去国外旅游的钱,全买了化妆品了,就这还让我帮着她还花呗,如果是你,你能不气嘛?”余飞这次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她不懂事儿,你还不懂吗?你得教她,这才叫过日子。”
“没门儿!这日子不过也罢。”
“我看啊,余飞你就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乐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趿拉着拖鞋,说话阴阳怪气的。
“乐子,你怎么说话呢!”包子想要趁余飞没发火赶紧和稀泥。
“当断不断?这话你怎么不跟你们家人说啊?”
“不敢?我妈昨儿晚上正式跟我断绝了母子关系!”乐子说完,像丢了魂儿似的,一个趔趄靠在了门框上,还好刚出来的方育一把拉住了他。
原来,乐子妈不知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乐子偷偷回国的事儿,她打电话质问乐子,乐子一时没准备就说漏了嘴。乐子妈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她,旋即把一通怒火全然释放了出来,乐子被迫回国,他也不想如此,但是如果就此回家,绝对是听凭家里安排度过庸庸碌碌的一生,那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咬着牙、吃着苦,是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是为了让爸妈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一肚子委屈正是淤积到难以疏解,母子俩天雷地火般地完成了剧变。
“不是,大哥,你这就这么······认了?”包子显然难以置信。
“以我妈的脾气,现在回去只会死得更惨。”能听出来,乐子显然也不太愿意如此,但是事已至此,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正好,先在我家住一阵儿,消停消停,过段儿时间跟家里说个软话,一家人,没啥解不开的结。”方育说这话时也看了看余飞,但余飞的情况似乎一言难尽,方育又打量了打量包子和乐子,“怎么都这副德行了?”
四个人围着沙发环形而坐,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活似那年在波士顿输了总决赛的科比。包子成了无业游民,工作难找到称心如意的,即便有,也会被往届生的身份牵绊;乐子跟家里彻底闹掰了,一个人形只影单地飘在北京,没有收入、没有希望、没有一切;余飞跟莎莎离婚,看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当年草草奉子成婚,到如今行将劳燕分飞,懂他的人都知道,他远不止表现出来的难过;而方育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走吧,工体蹦迪去!”
说到蹦迪,实在是人类史上顶有趣的一项运动。想想看,人们大多在无聊的时候想去蹦迪,但通宵蹦迪之后,又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对着手机发誓再也不蹦迪了,然而,发誓时的血气方没消散,生活的苦闷和乏味就会再次觉得让人生寂寞如雪,于是又屁颠屁颠地去蹦迪了。最常见的书面解释是,蹦迪会带走人的所有的迷茫和不快,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书面是不可信的。
四个人里,包子是唯一一个没蹦过迪的,不过到底是忧愁难耐,加上哥儿几个撺掇,他直安慰自己“古时候的风流才子都出入风月”,这才美其名曰“调研”前来。
有意思的是,与其说是来蹦迪,倒不说他们是来运动,至于为什么来这里运动,相逢的孤岛们当然明白。恍惚的灯光与音乐,吉光片羽般瞬息即逝却霸占了感官,三旬酒过后,别管什么滋味都能上头,人群中有意图不轨的老外,有捡死鱼的老鬼,有借酒消愁的绿茶,又只是来见世面的女同学,人群剧烈的起伏渐渐与心跳的频率契合,自远处来弥漫开去的烟让这一切看上去更加迷幻。
四个人比赛似的埋头放纵,丝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渴望与失落、愤怒与压抑,如开闸洪水一般倾泻出来,方育、余飞和乐子一副醉生梦死、放浪形骸的样子,包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然而······
“哎呦,卧槽,不行,腿抽筋了!”
包子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在他看来,蹦迪其实比跳绳轻松不了多少,但怪就怪方育他们,并没告诉包子必须双脚离地蹦一宿才叫蹦迪。哥儿仨顶着一屋子人嘲讽和讥笑,来到门口抽一根烟。
“真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啊。”
“行啊,包子,头回来就是全场的焦点。”方育给包子递上一根香烟。
“唉,我,我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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