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是劫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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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方向在何方？理想又在何方？是我宇文成都害萱儿背负了太多的苦，太多的愁，太多的纠结与彷徨。

    宇文成都看着萱儿，面前单薄瘦弱的小小身体究竟藏了如何强大的灵魂，才能如悬崖上的花朵，在这狂风暴雨的乱世顽强的绽放，散发幽香？是灯光晃花了眼吗？宇文成都眨眨眼，再看，一曲终了的萱儿正微笑望着自己，那清丽的容颜，那霜雪浸染的白发，那清澈的目光，如狐般灵动，如莲般圣洁。

    等等，白发，没错，萱儿又多了几缕白发，宇文成都眯了眯被刺痛的双眼，在衣袖中缓缓用力握紧了拳，勉力克制住自己要冲过去将萱儿拉入怀中的冲动，他不想萱儿难过，哪怕只是一刻，这一刻，就让萱儿笑吧！不要破坏。

    宇文成都强挤出一个笑容，向萱儿伸出手，故意放松了语气：“来，到这边来，歌舞要开场了，我看她是很难超越我的宇文夫人了。”

    萱儿顺从的坐到宇文成都身边，细细吃着宇文成都夹到自己餐盘中的美食，满眼含笑的欣赏着馨婕落凡仙子般的表演，宇文成都则不动声色的替萱儿添酒布菜，不时忍不住瞟一眼萱儿的长发，藏在衣袖中的左手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心中更是揪痛的快要窒息。

    这一路走来，似乎总是自己在为难自己，自己在心中为自己设了太多的条条框框，一心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做到圆满，可是，试问世间又哪来的双全法呢？最终越是什么事都想做好，就越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忠亦然，孝亦然，情亦然。

    乱世中的生灵，无论平凡也好，不平凡也罢，有谁不是风中飘萍，只消历史洪流一个微小的波澜，便会烟消云散。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错了吗？看着萱儿渐多的白发，宇文成都心里揪痛，自己心中藏了太多的责任，太多的背负，自己内心究竟置萱儿于何地了呢？自己曾一度生萱儿的气，认为萱儿对感情不够认真，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弟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萱儿的一切所作所为，却无不处处显示出自己在她心目中绝对霸主，无可取代的地位。反观，自己呢？在自己心中萱儿又占了多大的分量？永远排在了忠孝之后吗？对此萱儿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萱儿说过，她本来的打算是不负如来不负卿，可面对抉择时，她毫不考虑的选择此生绝不辜负自己。而自己呢？宇文成都看了一眼萱儿的白发和萱儿恬淡依旧的笑脸，自己又为萱儿做了什么？萱儿虽说的轻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宇文成都心里明白，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至今没有给出个确切诊断结果，萱儿的病恐怕是不好了！难道自己真的要置萱儿于不顾，任她白发张狂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了袁天罡还没有任何消息？萱儿的病真的是很严重了吧！这个时候，萱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难道自己还要只顾着自己一直以来笃定坚持的，如今看来竟有几分滑稽的忠孝吗？官逼民反，烽烟四起，究竟是谁之过？如果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谁又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举旗造反呢？白天朝堂上，自己听说各处反王猖獗，不断疯狂攻城掠寨，那一刻自己热血上涌，真的是想要请命出战的，迟疑间皇上已派了韩擒虎大将军出战，待韩擒虎领命下去后，父亲宇文化及和杨广对韩擒虎的一番诋毁怀疑凉了自己的心，那种既用之，又疑之的感觉，对于武将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宇文成都闭了眼睛，问自己，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名利，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忠孝，自己很想要，很想做到，很想做好，这是自己人生的信念，精神的源泉，可如今，怎么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与努力竟好像是一场笑话呢？如果可能，自己最想要的便是平安稳定的生活了吧，去他的高官厚禄，去他的天下第一，浮华虚名全不是自己所欲也，自己真正想要的便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