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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江氏欣喜若狂地从外头跑了进来,人还未进屋,嘴上就喊道,“是镇北王府,镇北王府的人来了。”
“真的吗?”江老太太和楚元逸同时脱口而出道。
“是镇北王府的马车。肯定是静乐郡主亲自来了。”说到静乐郡主时,江氏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嫉妒,很快就又完美地掩饰住了,“静乐郡主肯定是来接咱们逸哥儿的。”
江老太太心里狂喜,老脸上笑得像是开了花。
“逸哥儿,你说得对,你娘来接你了。”
楚元逸也是又惊又喜,娘果然还是舍不得他的。
只要有娘护着他,大哥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楚元逸赶紧理了理衣袍和头发 ,看起来又像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他本来还想回屋换件衣裳的,这下也顾不上了,赶紧跟着江老太太跑出了堂屋。
来的是镇北王府的人,但并不是静乐郡主。
“纪将军。”楚元逸腼腆地说道,“是娘让你来接我的吗?”
不是静乐亲自来,让楚元逸有些失望,但他现在也顾不上使小性子了。
江老太太也认得纪明扬,他上次来过一回。
江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还想装模作样地说一番话,让纪明扬回去转达给静乐,谁想,纪明扬直接一挥手喝道:“都带走。”
江老太太惊住了,扯开嗓子叫嚣道:“你们做什么?!我可是你们王爷的嫡亲祖母……”
纪明扬冷冰冰地打断她:“我们王爷的嫡亲祖母已经过世十几年了。”
再看向楚元逸时,纪明扬的眼中充满了厌恶:“全都带走。”
纪明扬带了四个侍卫来,江家上下只有妇孺,压根儿没有任何悬念,侍卫们三两下就把这三人给控制住。江家的下个们全都是来了京城后新买的,没多少忠心,见状全都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动。
楚元逸慌乱地说道:“放手!纪明扬,我是楚二公子,纪明扬!”纪明扬不可能忘记他的啊。
从前纪明扬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客气地叫一声二公子,还会来指点他的骑射,一直都对他很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连纪明扬也变了脸。
“二公子?”纪明扬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二公子?”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锐利而又冰冷。
楚元逸打了个寒战,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就仿佛在黑暗里有一只凶恶的猛兽正向他一步步的靠近,在等待着机会,对他一扑即杀。
纪明扬没有再和他说一句,只吩咐了一声:“带走。”
“来人啊!”
“镇北王府杀人了!”
“我们要报官!”
侍卫们把江家三人拖了出去,闹得让人心烦的江老太太和江氏更是全都被堵上了嘴。
马车就停在大门前,直接就把他们三个押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开动了,上面的三人神情惶惶。
他们想象过无数次,镇北王府来接楚元逸的样子,或者是静乐亲自来,又或者是派了侍卫下人大张旗鼓而来,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样。
他们不是被请去,而是被抓回去。
这可是皇城脚下啊,镇北王府根本就没有王法了?!
被堵着嘴的江老太太不住地发出呜咽声,无止尽的恐惧涌上心头。
而楚元逸更是面容呆滞,嘴唇颤抖。
在他们的惶恐和不安中,马车不停地向前奔驰,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就有一个侍卫粗鲁的一脚踏上马车,把他们一个个从上面扯了下来。
“带去正晖堂。”
纪明扬一声令下,侍卫们就扯着三个人,往正晖堂的方向押了过去。
正晖堂就位于王府的前院。
静乐坐在太师椅上,在她的下首,坐着楚元辰。
当江家三人被押进来的时候,静乐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憎恨、厌恶、悲痛等等复杂的情绪融合在了一起。
楚无逸怯生生地唤道:“娘……”
他用一种天真的,亲昵的目光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静乐,一如往常做错了事一样。
楚元逸知道,自己一旦用这样的表情求饶,娘就一定会心软的。
“娘……”他抽泣着说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静乐没有说话,这让楚元逸更慌了,他忙不迭道:“娘,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不应该总想着给爹求情,惹您伤心。娘,是我错了……”
听到他说不给江庭求情,嘴巴被堵着的江老太太猛地转头看着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楚元逸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朝着静乐小跑了过去。
“站住。”静乐面无表情地说道,“跪下。”
楚元逸怔了怔,静乐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他更怕了,委屈地跪了下来。
静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有婆子上前取下了江老太太和江氏嘴里的帕子。
她们大声呼吸了几下,江老太太忙道:“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
静乐不想听她废话,冷声道:“掌嘴。”
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过去,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抽了下去。
江老太太被打得牙都快要掉下来,她捂着嘴,惊恐地看着静乐。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们开口。”
静乐面无表情。
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纪明扬是在一个多时辰前回京的,楚元辰也是在那时告诉她这件事,那一刻,她实在是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相信从小养大的儿子不是她的孩子,更不愿意相信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在遭人作贱,过得凄苦。
但她也明白,楚元辰既然这样对她说了,那一定就是真相。
静乐的笑容充满了嘲讽。
嘲讽她自己,这么多年来瞎了眼,把别人的孩子心疼千宠。
她的心痛得仿若刀绞。
静乐冷笑着说道:“你们一家子还真是苦心积虑地骗了我十二年,把我当作傻子一样。”
这话一出,江老太太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她捂着被打痛的脸颊,勉强扯了扯嘴角,道:“郡主,您这话说的……”
静乐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捏着扶手,几乎已经快要无法控制情绪,胸口起伏不定。
楚元辰见状,轻轻拍击了两下手,于是就有一位慈眉善目的方丈和一个年长的妇人被一同带到了正堂中。
那妇人眼神闪躲,当见到她的时候,江老太太和江氏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容。
楚元辰只道:“你们说吧。”
这两人是纪明扬带回来的,一个是当日静乐生产时,那间寺庙的方丈,另一个是给她接生的稳婆。
静乐在听闻楚元辰说了经过后,立刻让人去江家押人,后来又因为胸痹难受了好一会儿,因而也还没有见过他们。
方丈念了一句佛,平静地陈述道:“十二年前,有一位男施主抱了一个孩子过来,孩子是刚刚出生的,因为早产非常羸弱……”
方丈擅岐黄,当年出手救下了孩子的一条性命,等到孩子的情况稳定了以后,孩子的父亲就把她给抱走了。
“那是个女孩。”方丈捏着佛珠,肯定地说道,“当年我们寺中只有楚施主一人生下孩子。”
寺庙是佛门清净之地,一般并不会让妇人在寺庙里生孩子,然而当时的情况也太危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去死吧。
这十几年来,他们寺里也就生下过这一个孩子,方丈当然记得很清楚。
可惜的是,方丈并不知道当时静乐他们离开的时候,带走的是一个男孩……
静乐微微抬起头,拼命控制着眼中的泪水不要往下流,心底的悲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多谢方丈。”
方丈又念了一声佛,他已经听说了缘由,脸上满是同情。
楚元辰谢过方丈后,让人把他请了下去。
江氏和江老太太面面相觑,心里止不住的慌张。
江氏不停地朝稳婆使眼色,可稳婆早就已经怕死了,她跪在地上,连问都不需要静乐开口问,就一股脑儿地说道:“当年,郡主生下的是一个姑娘,很瘦弱,是他们,是江大人非让我说生的是一个男孩子,不管我的事。”
这个稳婆,静乐也还记得,当年正是她给自己接生的。
那个时候,兵荒马乱,她愿帮忙,静乐感激涕零,可谁又想到,帮忙是假,算计是真。
这些人苦心积虑的在算计她。
静乐深吸了一口气,让语气尽量平静,说道:“这个男孩子,是谁生的?”
“是、是曹彩霞生的。”稳婆颤抖着说道,“也是我接生的,那个孩子,脚底心有个胎记……”
江氏一直以守寡的小姑子自居,静乐知道她的闺名叫彩霞,也就是说,她是姓曹,而不是姓江。
稳婆用力磕头,求饶道:“是江大人让我这么做的,郡主饶命,饶命啊!”
“郡主啊!”江老太太抹了一把脸,眼泪汪汪地打断了稳婆的话,边哭边道:“郡主,您听我说啊……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镇北王府需要男娃吗?!”
她缩了缩脖子,心虚地说道:“你当年生了个女娃,我们就想着镇北王府的男娃还是太少了,只有阿辰一个人,要是阿辰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我们才会换了个男娃过去,那镇北王府也就能多一个男娃了,反正都是阿庭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