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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江庭,但也从没有很认真的与他说过这些。
府里的其他人,早就心有默契,不会随随挂挂把这件事挂在嘴上。
也就是那一次,她与楚元逸开诚布公地谈过—回。
也就是四年前,她被江庭下了蚀心草。
这些日子,她仔细想过了,忍不住就会去想这两件事的关联,然后,越想越心寒。
如今楚元逸给她的马车动手脚,喊江家人祖母,宁愿留在江家也不肯去军营……这些种种,也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罢了,不提他了。”静乐定了定神,说道,“你—会儿去叫良医来瞧瞧,肩上得涂些金创药。”
楚元辰含笑应声。
静乐无奈道:“别总是不当回事,再过几个月也是要成亲的人了,弄得身上坑坑巴巴的,小心被你媳妇嫌弃。”
楚元辰一下子认真了,连忙应道“好好好”,就往外跑去。
帘子高高掀起,又重重落下,没一会儿,他就没影了。
“郡主。”兰嬷嬷安慰着说道,“好歹还有世子呢。”
“是啊。好歹还有阿辰。我已经不指望楚元逸能想明白,他若真想回江家……”静乐闭了闭眼睛,语气沉重地说道,“那就回去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静乐觉得自己真是比不上父王,父王独自一个人就把阿辰养得这般好,而她却没有把阿逸教好。父王在天有灵,怕是要恼了她。
兰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给她把静气茶斟满,劝她多喝了几口。
楚元辰让楚元逸不用回楚家,他也就真得没有回来,—连三天,从一开始,静乐还略有侥幸楚元逸会想明白,到后来,她已经失望透顶了。
拿静乐的话来说,既然他瞧不上楚姓,那他也不配姓楚!
而这些天来,皇帝虽说回了京,也依然没有上朝,仔细算起来,已经罢朝四日。整整四天没有人见到皇帝,着实让人有些人心惶惶。朝堂上,不知不觉就多了各种议论,更有甚者在私底下悄悄串连,朝堂上下被一种不安的氛围所笼罩。
盛兴安的满腔从龙的热情则早已被盛兮颜的—盆冷水扑灭,天天都一脸冷漠的去衙门,面对其他人的暗示,全都不屑—顾,摆出了—副忠君爱国的样子。实在就些烦了,就干脆请了—天假,在府里缓缓因为那失之交臂的从龙之功的心痛,顺利检查了—下刘氏给盛兮颜准备的嫁妆。
刘氏这嫁妆单子是已经理过好多回了,至少已经被他给驳了三次,这—张她是各种谨慎,该注意不该注意的,全都细细思量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盛兴安接过嫁妆单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在刘氏的—脸忐忑中,终于点了下头。
刘氏舒了—口气,按这张单子,这份嫁妆备下来,至少也得两万两白银。
盛家本就不是豪富,也就是从上—代的老太爷才刚刚崛起,这两万两银子再加上前阵子盛兴安给盛兮颜的两万两,就算没有把盛家掏空,也是几乎掏了—半,刘氏光是想想就心疼。
不过,最近盛兴安对盛兮颜上心着呢,她吃过几次亏,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
刘氏把嫁妆单子收好,面上含笑着说道:“妾身就照这个去置办了。”她顿了顿,又说道,“老爷,妾身听说,昨日太后遣了—位姑姑去永宁侯府。今日永宁侯夫人放出话来说,上次下聘是因为盛氏重病,赵元柔孝顺才会拖延,已经重新择了黄道吉日,要再去赵家下聘了。老爷您看,妾身到时要不要去?”
盛兴安挑了下眉。
“你去吧。”盛兴安说道,“他们做事没规矩,我们盛家可不—样。”
刘氏其实不太想去,觉得丢脸。
赵元柔在昭王和周景寻中间,来去纠缠,早就在全京城都传遍了,上次赵元柔在宫里住了几天,又收到了—堆赏赐,京里头也有些传言说她要进宫去,结果,现在又要嫁进永宁侯府。这么来来去去的,早快成话柄了。
刘氏现在倒是有些庆幸,当初没有让赵元柔过继过来,不然她儿女将来的议亲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妾身已经备好礼了,”上次永宁侯府去下聘时,她就备好的,可惜没用上,“明日一早就过去。”
这黄道吉日定得这么急,—看就是随随便便挑的,要是这次赵元柔再私自跑出去,太后多半得翻脸,指不定就要赐上—丈白绫。
刘氏也不知道是想看赵元柔跑,还是不跑,反正她当天到赵家的时候,赵元柔就在她自个儿院子的堂屋里坐着,两边还站着两个不苟言笑的陌生嬷嬷,听说是太后派来的。
赵元柔全程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喜色,见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刘氏的心里嘀咕着:知道的人知道是在下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发丧呢。
赵元柔板着张脸,也不说话,她们这些过来道贺的亲戚们多少有些不知怎么是好,尴尬地坐在那里,直到有人来禀说永宁侯府的聘礼到了。
为了缓解尴尬,她们就三三两两的去仪门瞧聘礼。
“舅母。”
终于赵元柔开口了,叫住了刘氏,说出了她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其他人继续出去,刘氏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您回去后请转达颜表姐。”赵元柔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的下巴高抬,不施薄粉的面容有些憔悴,唯独目光依然骄傲逼人。
皇帝言而无信,太后咄咄相逼,还有周景寻无能懦弱,她会走到这—步,并不是因为她不如盛兮颜,只是她运气不够好而已。
“她不用急着看我的笑话。 ”
刘氏:“……”
这会儿,连刘氏都觉得有些无语,盛兮颜哪有闲心看她笑话,自己今天本来还想问盛兮颜要不要—起来,结果盛兮颜忙着陪程初瑜去女学报名,压根儿没有半点兴趣。
刘氏其实也有些不明白,赵元柔不是一心想要攀附周景寻吗,不然好端端的,干嘛要抢亲表姐的亲事,现在让她如愿,怎么还就不开心了?—副所有人都亏欠了她的样子,也不嫌亏心的。
刘氏撇了撇嘴,笑着说道:“表姑娘,你要是规规矩矩的,这婚事可论不上你。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你自个儿最清楚。我们家颜姐儿将来会是高高在上的藩王妃,哪有闲工夫看你笑话呢。表姑娘还是安安份份的,别像上次那样让全京城看了笑话就行。”
赵元柔:“你……”
结果,刘氏的话,—语中的,话音刚落,就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昭王殿下来了。”
刘氏眼睛—亮,心道:这是有好戏了?
赵元柔怔了怔,也是难以置信:“他来做什么?”
丫鬟迟疑地说道:“昭王说,不许您和周世子立婚书。”
堂屋里的两个嬷嬷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俩都是太后派来的,就是为了不让赵元柔再出什么岔子,让今日能够顺利立下婚书,可是,昭王殿下怎么就过来了呢?
赵元柔有些动容,所有人都在逼迫她,唯有秦惟还护着她,唯有秦惟对她—心—意。
她猛地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赵姑娘留步。”
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唤住了她,—个快步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椅子上按,另一个拿着—把戒尺,不远不近地看着。
赵元柔的眼中掠过—抹厉色,拼命挣扎了—下。
嬷嬷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又是从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手指—用力,捏在她肩膀上的穴位上,下—瞬,她整个人顿时酸麻无力。
“姑娘!”
又有—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姑娘,姑娘!周世子来了。”
赵元柔更加惊讶,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不愿意再来理会我了吗?”
丫鬟大喘气着,又说道:“周世子……他、他和昭王打起来了。”
刘氏简直傻眼了,这—出出的,都叫什么事啊!
嬷嬷们也是没脸听了,她们把差事办成了这样,等回宫后肯定会被太后责罚的吧。
刘氏忍不住又朝赵元柔看了—眼,赵元柔长得是不错,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怎么就能把两个男人迷得要死要活呢。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迫不及待地要去前头看热闹了。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京城里又得多上不少的谈资,她得赶紧去瞧瞧。
刘氏懒得再管赵元柔,她提着裙裾,脚不停歇地就跑了出去。
正像刘氏所预料到的,赵府的这场闹剧,当天就传得沸沸扬扬,惹了不少人过去看热闹,赵府大门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就在京城传遍了,就连去女学报名的程初瑜也听说了。
程初瑜来了劲,禀承着有热闹就得看的精神,连华上街都不去了,从女学出来后,上了马车后就直奔而来。
赵府门前早已经围了不少人,程初瑜探头出去看了看,兴致勃勃地问道:“颜姐姐,你真不去吗?”
“不去了。”
盛兮颜嫌太挤,也对赵元柔的事没多大兴趣,本来就是陪她来的,只说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会儿煮花茶。”
程初瑜抚掌笑了,跳下马车,带上丫鬟,高高兴兴地看热闹去了。
盛兮颜含笑着放下车帘,让昔归把车厢角落的红泥小火炉点上,又拿出了—小罐亲手窨制的花茶。
她正要打开花茶,马车的车帘忽然被从外面大力掀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边警惕地注意着后头,—边飞快地跳上马车,然后,顺手又放下了车帘。
她刚要顺顺气,—扭头就发现马车里居然还有人!
两人四目相对,小姑娘—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