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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叔叔, 你不要生气,你明明是最好看的大青蛙。”姜照一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说道。
“三春叔, 别生气啊别生气, 他眼睛多少有点毛病……”
贺予星忙将他拉到一边。
最终赵三春还是没能进入小江南会馆,贺予星用师门里留下来的幻妖符虽然大致地改变了他们在其他精怪或凡人眼里的样貌, 但他也没想到叶蓇居然是个看脸的,现在要再替赵三春调整幻妖符已经来不及, 所以赵三春只能自己气呼呼地回酒店了。
会馆也仅仅只比冯家的那个庄园要小一些,但这里头灯火几乎连绵成线, 比冯欲仙那个死气沉沉的大庄子要显得明亮热闹许多。
“这儿的人的确都长得不错。”贺予星一边走, 一边在观察从身边路过的男男女女。
姜照一几乎都看花了眼,其实赵三春哪里是五官不端,是他受青蛙的本体形态影响,啤酒肚是怎么都掩藏不掉的,但这里的人不但五官长得好, 那身材仪态也都十分匀称得宜。
所以赵三春, 纯粹是因为他的啤酒肚才会被拒之门外。
“几位来小江南,是谈生意,还是交朋友?”
才走到堂内,便有一个身穿墨绿长衫的年轻男人迎上来, 他五官生得硬朗深邃, 肤色稍深。
贺予星看了李闻寂一眼, 随即将衣袖里的玉牌拿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玉牌才看了一眼, 便抬起头看向李闻寂,笑道:“原来是张治先生和太太,这边请。”
李闻寂不动声色, 牵着姜照一的手跟随那人的指引走上了旁边木廊的楼梯。
姜照一的脚后跟已经磨破了,有点疼,但她这会儿也只能忍着,踩着高跟鞋慢慢上楼,而贺予星跟在后头,也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楼上,随即他愣了一下。
姜照一没见他跟上,回头见他在看对面,不由也往那边看去,“怎么了?”
“我看见一个人,有点熟悉。”
贺予星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回想刚刚从对面楼上匆匆走过的那道身影,那人戴着黑色的礼帽,他也只看到了帽子下不甚清晰的半张脸。
那年轻俊朗的男人带着他们走进了一间房,着色浓烈的仕女屏风在灯下被照出朦胧的影子,屏风前摆了一张木案,案上有一盏鎏金镂空的香炉,正有缕缕白烟从里头徐徐散出。
“三位请坐。”
男人伸手示意。
姜照一点了点头,跟着李闻寂在桌前坐下来,随后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她一抬头,就见一个烫了蓬松乌黑的卷发,穿着一身牡丹花丝缎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耳畔挂着玉坠儿,凝白纤细的手腕间戴着两只玛瑙镯,手指间宝石戒指戴了三五个,一身珠光宝气,却并不俗气,反而因为她过分明艳的长相而更添几分耀眼风姿。
她身后还有两个同样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她们将端来的茶水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
“阿曼姐。”那男人唤了一声,见女人点头,他便也转身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被称作阿曼的女人在贺予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的眼睛生得有些像狐狸,眼尾是上挑的,此刻版半眯眼睛打量对面的李闻寂,她不由抿起红唇轻笑,“想不到张先生不但年轻,还生得这样好看……”
她一笑,风情顿生。
那几乎是姜照一看了也忍不住偷偷赞叹的程度。
贺予星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道士,只被这阿漫多看两眼,他脸都有些红了。
但姜照一此刻看向李闻寂,却见他那张脸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并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好像无论是红颜还是骷髅,在他眼中都该是一个模样。
“张夫人看着好年轻。”
李闻寂不开口,女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转而将目光落在了姜照一的身上。
她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眉眼生得极好,尤其是一双清澈的杏眼,仿佛天生会笑一般,颈间的珍珠项链更衬得她肌肤白皙,一时竟有些令人移不开眼。
这对夫妻,倒还真是极为登对。
“保养得好。”
姜照一坐直身体,故作认真,“其实我今年已经一百二七岁了。”
贴在她身上的幻妖符所透露出的妖怪本体,是一只鹿。
下午他们在聚源茶楼也并非只是看戏喝茶,李闻寂自始至终都是在等一对从九济来的夫妻。
在往郁城方向的路上拦截他们的那几只乌鸦的嘴里,李闻寂得知了叶蓇有个小江南会馆在南州时,他便让赵三春开始着手调查。
张治是九济最大的中药材商人,张家在九济延续两百年,他们家也成了药材商里的老字号,但张治并不甘心于此,事实上他暗地里还做一些诱杀精怪入药的勾当,他和他夫人这回来小江南,也是想找一些需要妖肉入药的买家。
而张治和他的夫人别无所好,就是喜欢看戏,所以聚源茶楼便是一个好的去处。
又有人推门进来,这次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他俯身将热腾腾的一碟花饼放上桌,饼是五个小巧的莲花状,便是五种颜色。
“这是莲花饼餤,外面可是没有的。”阿曼见姜照一在看那碟花饼,便笑着说了句。
“莲花饼餤?”
贺予星也来了点兴趣。
“据说是一位旧日在皇宫做过美食的宫女传下来的,她自称在宫中是‘蕊押班’,做这饼餤,便要采上十五枝莲花,作五种颜色,便用这些颜色来染色,再卷上肉馅,也就成了。”阿曼解释道。
“换成蔬菜汁不也一样嘛,只不过莲花听着要风雅些罢了。”贺予星又觉得这东西不稀奇。
这小江南的茶点,还真有点附庸风雅的意思。
“是这个理儿没错,但这位弟弟,你要尝了才知道我们这馅料的好处。”女人柔声细语,宛如引诱,说罢又看向姜照一,“夫人也尝尝看?看看我们这南州的茶点,合不合你们九济人的胃口。”
姜照一看着那颜色漂亮的莲花饼餤,她几乎也能闻到那种淡淡的莲花香,但她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拿上一块。
这是个挤满了牛鬼蛇神的危险地方,她也就比在外面要更谨慎些,而事实上,她的谨慎也并没有错,贺予星才伸手,却听李闻寂终于开口:“若是普通的饼餤,倒也可以一试。”
贺予星一个激灵,缩回了手。
“我以为张先生做这样的生意,也该在这方面,有些特殊的食补爱好才是啊。”阿曼故作惊诧,眼眉微挑,“所以我自作主张吩咐了厨房,给先生和夫人的饼餤里,用了妖肉。”
她语气清淡,仿佛自己不是妖似的。
姜照一听见她这句话时,目光便落在了那仍冒着热气的饼餤上,单看微红的表面,又怎么能够想得到那内里包藏了多少罪恶的东西。
“谁说我做这门生意,就一定要有这门癖好?”
李闻寂唇角微扬,语气轻缓。
“那是我误会了,还请先生和夫人不要怪罪,我们这边既是做中间人的,那自当也是为张先生您找好了买家,只是我们在信上说好的价钱,先生可不要忘了。”
阿曼倒也不再继续扯闲篇,亦或是她听到了门外的一只铜铃响,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李闻寂轻睨着她,“那还要看你们小江南介绍的这桩生意,能不能成。”
“那我就在这儿,预祝先生交易成功。”
阿曼站起来,以茶代酒抿了一口,随后便笑,“还请先生和夫人再等一等,买家马上就到。”
见李闻寂颔首,她便转身推门而出。
但在雕花木门将要合上时,贺予星却看到了一道匆匆从门外路过的身影,门骤然关上,他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贺予星你怎么了?”姜照一望着他。
他转过头,忙小声道,“我刚刚好像看见檀棋先生了。”
檀棋。
乍一听这个名字,李闻寂不由抬眸,“应天霜身边的那条蛇?”
“是的先生,应夫人在时,就住在虚泽观里深居简出,但檀棋先生经常会来觅红姑姑的客栈,给她送些钱或东西,每年觅红姑姑生日,也是檀棋先生来给姑姑送上一碗炉焙鸡。”
现在想来,应天霜对觅红,其实还是很爱护的,只是她不善表达,而觅红也同样。
应天霜年长觅红太多岁,觅红是被她养大的,但单看面相,觅红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倒与应天霜像是同龄人一般。
那炉焙鸡是应夫人拿手的好菜,觅红姑姑小时候过生日,回回都有这道菜。
“先别动,看看他想做什么。”
李闻寂手指轻扣在案角,眉眼沉静。
“好。”
贺予星点点头,又重新坐下来。
但他们等的所谓买家还没来,门外却先有了些吵闹的动静。
贺予星打开门走出去,站在栏杆旁便见楼底下的院子里乱哄哄的,许多人围在一起,看地上的一个女人浑身显现出青黑的痕迹,从手臂一直蔓延到颈部,再到她的脸上。
原本漂亮白皙的面容逐渐变得青黑丑陋。
“那痕迹,跟乌鸦精脸上的一样啊。”贺予星认了出来。
她面容扭曲,仿佛正经历着巨大的苦痛,姜照一看得心里发怵,“她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叶蓇给她吃什么东西了吧?”贺予星猜测着,“她能控制这么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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