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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被李卓风这么说, 再看着众人脸上那嫌弃的表情,陈然有瞬间的困惑。
果东不喜欢吗?
果东以前就尽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他又是只鬼, 一只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的鬼, 四舍五入一下喜欢的不就是这种东西?
陈然又掂了掂手里的两个肉球。
见陈然居然真情实感的在那疑惑, 似乎还有点拿捏不定主意, 一旁李卓风几人脸上的肌肉顿时抽动得越发欢快,果东最是如此,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然要是敢突然把那东西从兜里掏出来给他, 他绝对揍陈然一顿,一刀背敲到他失忆那种!
恶狠狠地下定决心,果东又看了一眼陈然两只手中的血球,脸上是明晃晃地嫌弃。
陈然看见,眸光微动,深邃的眸子深处划过一抹失望, 他都不喜欢那果东肯定也不会喜欢。
无声咂舌,陈然面露不爽,他反手就想把手中的肉球扔掉, 粘乎乎的怪恶心, 动作间又想起他们正要回村的事, 只得先把两个肉球留下。
见陈然似乎放弃,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三人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几分松了口气的感觉。
松了口气的同时, 三人再看向陈然时脸上也不由多出几分苦涩,三人都心知肚明,果东还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
虽然他们也希望果东还活着,陈然却是已经着魔, 他疯了。
“你……”李卓风想要劝上两句,话到嘴边又咽回。
陈然虽然已经和他们一起下过好几次副本,按道理来说他们几个也称得上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但他们都明白,对陈然来说特殊的大概就只有果东一个。
“磨磨蹭蹭。”陈然催促,放弃要在那两个肉球中选一个出来送给果东之后,他越看手里的肉球越不爽,因为那黏糊糊的触感真的很恶心。
被嫌弃,几人无语地收敛心思,加快脚步向着村子而去。
和去时的诡异不同,回来的路上气氛相当轻松。
一开始众人也戒备过他们背上的鬼,但直到他们都走出树林,那几只鬼也依旧是一副傻乐呵的模样。
夜色下,顺着石板路一路走到村口,眼见着就要进村,他们背上的那些鬼便突然动了起来,不等众人拔出武器戒备,那些鬼就向着村里飘去。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方向,目标明确,似乎是准备“回家”。
朦胧的月色之下,众人站在村口的位置看着那群鬼消失在村中后,再看向面前不大的村子时,头皮都不禁一阵阵发麻。
他们之前还只觉得村里那忌讳奇怪,别的地方头七那都是亡者最后回家看看的时间,好些地方甚至格外慎重,这里却像是生怕死掉的人回来。
但经过刚刚的事,看见那些鬼进村,几人心中都有了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面前的村子一点光亮都没有,也没有虫鸣鸟叫。
深山之中的村落,哪怕深冬也不至于连一点虫鸣鸟叫都无,可这里却就是一片死寂。
就仿佛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山涧间的小村落,而是一幅棺材之中,他们面前的村子,就像是个鬼村……
站在村口,折腾了一夜的几人明明已经身心疲惫,却不敢进村。
陈然亦站着不动,不是因为害怕恐惧,只是觉得奇怪。
能够凭借执念化作厉鬼的终归是少数,一般人死后不会滞留人间,大多会选择离开,就算不愿离开,等他们身上的阴气消耗殆尽后也终归会消散。
可刚刚在坟地的鬼却少说有上千只,且大多都只是些连阴气都没多少的普通鬼,看穿着打扮,最久远的甚至都能追溯到几百年近千年前。
几百年近千年的时间,以他们自身那点阴气根本不足以存留,他们自身做不到,那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留下的?
陈然望着那些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果东也望着那边发着呆,那种熟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散,甚至愈发浓郁。
“接下去怎么办?”告近问。
这个副本可以说是他们几人一起进副本以来,遇到过的危险系数最低的一个副本,甚至他们目前为止都没遇到过直面的危险。那些新人如果听话,本来也可以不用死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副本,可能都只能算作C级的副本,他们一群人都已经在这呆了两天快三天,却依旧毫无线索。
“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别遮遮掩掩了,有什么发现都说出来吧,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到线索。”眼镜男道,没了新人在,他不用再掩饰装作好人,语气中自然而然更多了几分强势。
听着他这话,李卓风眉头本能皱起,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莫名的觉得眼镜男的话让他不舒服。
李卓风不懂,告近却一下就听出问题来。
眼镜男说的好听,但从头到尾他都没像他说的那样把线索都说出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而是把漂亮话说完后就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先交代。
对于这种不停耍小心思什么都要算计一番的人,告近并不喜欢,他没去理会,而是看向他们自己这边几人。
李卓风还在因为眼镜男的话而皱眉,兰昊逸和陈然一样若有所思,环顾一圈,告近却发现他们这边居然没人能说上两句。
以往这时候果东总能给他们意外的惊喜,现在果东不在,队伍都变得奇怪,就好像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王舒妮那边。”果东自然而然开口。
听着果东这话,告近愣了下,他朝着果东看去,看见果东那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深邃的眉眼,他有瞬间的失神。
有那么瞬间,他都仿佛看见果东。
告近看向一旁的陈然,陈然正看着果东发呆,他神情复杂至极。
告近无声叹息一声。
他早就看出陈然针对果东的事,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原因,陈然虽然并不好相处但也并不是个恶劣到会故意找人茬的人,现在他却明白过来。
“怎么说?”告近推推眼镜,拉回众人注意力。
“你们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很奇怪吗?”果东反问。
“奇怪?”告近思索。
“这么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我完全就没弄懂……”李卓风讪讪。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脑子特别灵光的人,之前他就一头雾水,只是不好意思说,现在提起,他就索性破罐子破摔。
“确实是这样,这副本所有的事情我都无法串联起来。”兰昊逸换了个站姿,因为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拿他的拐杖,所以一路他都是硬撑着在走动,他受伤的那只脚早已疼痛不堪,这让他额头比其他人更多一层冷汗。
听着两人的对话,告近倒是一下有些明白果东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这就是两件事,就像之前……”果东顺嘴就想要说之前狗链副本的事,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赶忙改了口,“就像两条不相干却相交的线。只是因为它们同时发生,所以才让我们错以为这是一件事。”
“你是说坟地那边的是坟地那边的,村里的是村里的?”告近思索果东所说的可能性。
若是以前,告近未必会相信,一旁的眼镜男和老高两人就显然不认同这猜测,在他们看来既然是在这副本中发生的事就必然是有联系的,但经历过狗链副本的事后,告近却不得不思考这之外的可能。
“村里那习俗一直都有,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真要出事也不至于就巧合到在这一两天内出事。况且这次规矩被破坏是因为我们进来了副本,但你们别忘了,村里的人在我们进来副本之前就已经死了。”果东顿了顿,又补充,“这不是你们说的?”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没来,我们没破坏规矩,村里的人也依旧出事了……”告近已然彻底明白过来,“如果是这样,那村里出事和坟地那边有关的可能确实很小。”
眼镜男和老高对视一眼,两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但也被说动几分。
“村里的话……”李卓风回头看向王舒妮家所在的方向,“那就只有王舒妮家了。”
“沈家也有可能,他家之前死了老婆,现在也还在头七时间内。”眼镜男补充。
告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所以现在我们的目标,还是这两家。”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都精神几分,这样至少比漫无目的的到处找要来得容易得多。
“那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我们去王舒妮家找,你们去沈家。”眼镜男道,他们队现在就只剩下他和老高,更加有理由去检查更容易检查的王舒妮家。
几人都不想和他争执,皆沉默。
众人的沉默到他那,理所当然地成了默许。
“那就这么定了。”眼镜男道。
商量完这事,众人再次看向面前如同棺材般一片死寂的村落,迟疑一瞬,硬着头皮进了村。
回到村里,几人找了处地方洗了脚,各自回了房间。
之前的事事发突然,除了果东陈然其他人都没来得及穿鞋。
梅雨时节的夜温度依旧低,虽然比不上寒冬时节但也依旧冻人,看着李卓风在院子里洗了脚后哆嗦着回房的动作,果东也不由搓了搓胳膊,跟着觉得冷。
蹑手蹑脚地进了大门,果东回头正准备关门,就注意到对面院子里陈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果东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赶紧把门关了。
他和李卓风借住的房间就在底楼大门右边的位置,关了门,他才进门就注意到李卓风手里举着枪。
他枪的前方,屋子的尽头,果东睡觉的床旁,之前跟着他们去了坟地的小纸人正站在那。
面对这诡异的场面,李卓风神经紧绷到极点,要不是怕惊醒这屋里的主人,他早就惊叫起来。
李卓风吓破胆,果东却在那小纸人的脸上看见委屈和难过。
她笑得牵强无比,她都委屈坏了。
她没想回来的,果东他们从坟地离开她以为逃过一劫时,她嘴角刚上扬,她就被果东的兔子扛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扛回了村里。
看着就在她脚边的背包,一想到自己跑不掉又打不赢,她顿时更加伤心了。
“睡觉吧,明早再说。”果东脱了鞋子,爬上床。
之前三个人睡时床窄挤得慌,现在只剩两人,果东就可以一个人霸占半张床,他迫不及待的在床上摆出个小小的大字。
整个人都紧绷着的李卓风见果东非但不怕,躺上床后还摸摸那小纸人的头,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新人都这么猛的吗?
搞得反而他大惊小怪似的。
李卓风看看躺上床的果东,再看看那纸人,迟疑一瞬终还是收了枪。
他虽然不明白这纸人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们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坟地里那些东西……
相比起招惹惹毛那些东西,显然每天晚上去坟地背一趟鬼要容易得多。
只是理智上接受,李卓风脑子里却有些接受不能,躺到床上的他睡意全无,他总觉得那纸人正在黑暗当中看着他,眼神似乎还有些委屈幽怨。
002.
果东一夜好梦,李卓风一夜无眠。
早上两人一个伸着懒腰一个一脸困倦地出门时,对门陈然三人也已经醒来,正在院子里洗漱。
两边对视一眼,李卓风愣了下后回过神来,下一刻,他戏精上身,一脸不安地嚷嚷起他们屋里少了个人的事。
书呆子他们平白不见,总要有个交代。
有了之前的事,知道昨夜又有人不见,两次不见的还全都是他们这些外来者,村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越发奇怪,和之前不同,这次排挤猜忌之间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村里的人似乎觉得他们不听劝破坏了规矩,所以被鬼抓活该。
甚至就连早上来叫他们吃饭的村长媳妇也接受了这样的观点,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更显冷淡,交谈之间还明里暗里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对这,果东一群人只能装傻。
早饭是在村长家吃的,是简单的白粥小菜,他们现在只剩八人,不用再多摆几张桌子,倒也方便的村长家的人。
吃完早饭,一群人各自散开。
眼镜男和老高去王舒妮家,果东一群人再加上小红林琳则走向另一边。
昨夜事的后,现在所有新人里就只剩下林琳还活着。昨夜的事让她颇受刺激,今天一整天她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果东几人看见,除了李卓风好言安慰几句其他人都并未理会,他们自顾不暇,又哪还有功夫去同情别人?
算上今天,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三天近四天时间,若三天内再找不到那波浪鼓,那他们就永远别想再出去。
今天是难得的太阳天,这在梅雨季节格外稀奇。破开厚重乌云出现在头顶的太阳驱散了连日来村里的阴霾潮气,也让几人更精神几分。
离开村长家,走出一段距离,告近停下。
其他人跟着停下。
“我们几个去村里逛逛,看能不能找到拨浪鼓。”告近看向陈然,“村里人多眼杂,不宜过去太多。”
村里最近发生的事里沈家也算是主角中的一员,所以备受关注,他们一行六人全过去人太多,容易引人怀疑。
村里的人现在本来就不待见他们,万一要是撞见他们“擅闯民宅”,那就更加说不清。
陈然点点头,直接看向身旁的果东,“我们去就好。”
告近并不意外,他看向林琳,“你跟我们走吧。”
两拨人马分开,陈然又看了一眼果东后,领着他向着沈家那边而去。
陈然对偷进别人家似乎格外有经验,他和告近一群人分开后并未马上就直逼主题,而是先在沈家附近绕了一圈,随后才漫不经心地向着沈家后门而去。
沈家前后大门都紧闭,他家的大人似乎出去做事,就算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地里的农活还是得有人干。
趁着陈然张望周围,果东熟练地找了地方捡了两块鹅卵石揣兜里。
看着果东这举动,陈然惊讶错愕,旋即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他并未说什么,在果东捡到鹅卵石后,抓住机会带着果东快速走到沈家后门。
看见后门外挂着的新锁,因为做贼而兴奋无比的果东,赶紧递出自己刚刚捡到的大号鹅卵石。
锁明显是新买的,上面都还抹着防锈油,相比起那锁旁边的门框和门都已经很陈旧,特别是门框,漆都起皮。
陈然看了眼锁,手中长刀冲着门框上的铁扣子直接一敲,一声闷响后,钉在门框上的铁钉整个歪向一旁。
陈然捏住那铁钉扣,稍一用力,铁钉扣就被拔了下来。锁是新买的,要砸锁得砸半天。
做完这些,陈然再看看果东。
果东一张脸上都是不可思议,他眼睛都瞪圆,原来还有这招!
果东赶紧要记下,他学会了!
他还没回神,就被陈然拽住后领拉进屋里。
关上房门,陈然冲着果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着后门小心地向着前方而去。
后门附近是厨房,厨房再往里就是一间杂物间,杂物间里摆着一些农具和一地红薯,特别是红薯,堆得满满当当。
再往前就是客厅。
客厅不大,许是因为家里出事主人心情不佳的原因,有些脏乱。
沙发平铺成床,上面放着没折的被褥,沙发一侧的椅子上堆着一堆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桌上则放着吃完没收的碗筷。
陈然回头要冲果东做手势让他找个地方窝着别碍事时,果东已经在沙发和床中间的缝隙里窝好好,见陈然回头,他还机智地冲着陈然比了个拇指,让他放心。
陈然一噎,深深看了果东眼后,赶紧去找人,这家人的那小女儿被关在家里。
屋子一共两层,楼下没人,陈然顺着楼梯边上了楼,几分钟后他从楼梯口探出头来,他冲着还乖乖窝着只剩个毛茸茸脑袋在外面的果东做了个口型,“还在睡觉。”
现在才早上九点,小孩子贪睡,没人叫没那么早醒。这家的大人大概也不想让她出去,所以也就由着她睡。
窝在角落的果东一秒读懂,不等陈然再说什么他就从角落里出来,开始在一楼搜索。
陈然看了他一眼后,悄无声息的再上了二楼。
一楼看着乱,实则东西不多,大概是因为家里的女主人生病之后男主人才住到这边,所以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常用具。
果东迅速的把整间屋子连同杂物间一起检查了一遍,但他什么都没找到。找完楼下果东踮着脚正准备上楼时,陈然就从楼上下来。
陈然无声摇头。
两人迅速向着后门而去。
出了门,回到路上,成功做贼的果东兴奋得耳朵都微红。
看着这样的果东,陈然神情越发复杂,他薄唇轻启,欲言却又止。
“也不知道眼镜那边怎么样了。”果东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家,意犹未尽。
和做鬼时不同,做鬼时他可以随时去任何地方,想要不被发现也轻而易举,但用人的方式行动时他却不得不谨慎小心生怕被发现,这让他觉得刺激而兴奋。
“去看看。”陈然带头向着那边而去。
果东紧紧自己的背包,赶紧跟上。
王家离沈家并不远,毕竟这村子本来就没多大。
王舒妮前天夜里出事,昨天一天的筹备后,今天已经做起法事,他家院子里多出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正在那又说又唱。
村子不大,村里人也就比较亲近,好多村里人都在这边帮忙,王家不大的院子几乎站满。
果东跟着陈然到这边时,两人在院子外张望好一会都没能找到眼镜和老高两人。
李卓风他们估计还在村里找,也没看见人。
找不到人,两人犹豫片刻,正琢磨要不要先回去等,果东眼角余光就在院子一侧偏僻角落里,看见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王逸妮。
这小村处于两座山之间的平地中,许多水渠都从村里流过,山里也靠着这些水生活。王家院子围墙一侧就有一条水沟,挺宽,成年人都未必能跨过,王逸妮就独自一人坐在水沟旁边。
换下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王逸妮,穿上了一身崭新的米白色格子小套装。
小香风风格的小外套,白色袜子打底的短裤,亮红的小皮鞋,这些在加上王逸妮那张眼睛尤其大的小脸,让她就像是个小公主。
只可惜是个无人关注,可怜兮兮独自一人窝在角落的落魄公主。
落魄公主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窘迫境地,这让她非常的生气。
她那张本该漂亮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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