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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走向了C始料未及的方向。
他把这只羔羊单独带出来,无论照顾他、或杀死他,在羔羊的生命还未终结时,蔺怀生都成为了C身上无法撇责的存在。
C甚至在极短暂的时间内思考过,接下来要对蔺怀生怎么做。
但羔羊不需要他想,他善心善意地拯救了这个男人负累的大脑。在情绪经历大起大伏之后,蔺怀生脑海里的那根绷着的弦断了,他一下子发起了烧。
蔺怀生留在了这间屋子里。躺在并不怎么柔软的床上,他烧得晕乎乎的时候想,原来这真的是C先生的房间。于是,这害过他的桌椅床腿,陡然都变得可爱。看不见,蔺怀生就伸手,摸摸枕头,摸摸被角。
没那么乖的手指一下被男人捉住,他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温柔。
“干什么。”
有他的声音,忽然整床整被子都注入了这个男人的气息。烧着的烟叶与流过的血,那些从前蔺怀生从不喜欢的味道,现在忽然给了青年满腔的痴迷与安心。
尽管看不见,蔺怀生也还是寻声去找人,笨拙地追,眼睛因为发烧红通通的,像干涸后的土地。C就难免想到这只羔羊那么爱哭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他先前流了那么多眼泪,才折腾得人发烧。更或许,他本身就是哭瞎的。
青年像好玩一样,也牵着绑匪手不放。C很容易挣开这孩子的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他的手指却落在对方眼睛,难道这就是他更重要的事吗?C开始觉得迷乱,可他没有停手。
瞎了的羔羊有一种任他予取予求的极度依恋,又弱势,毫无依仗,这是真实、平凡的现实社会中不可能出现的关系。但就在这场绑架,这间屋子,他们两个人完成了对彼此身份认知的确认。
于是,这个孩子有了种很神奇的能力。现在C越来越能够感受到。他开始违背他的原则,那么一定露出很多丑态。这与C一贯的意志相悖,让男人觉得不应该再这样下去。
可蔺怀生的狡猾在于,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C能够多疯狂多放纵,于是C就得到了赦免。
C就在这个青年面前,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不嗑药,但他好像有点理解那些人所表现出的享受。现在,他的神经就被抽掉,大脑舒服地放空,而开启他丑态的关窍,就是蔺怀生看不见的眼睛。这孩子的眼睛多么漂亮,全世界亚裔的漂亮眼睛都从他这里派生、复制,分去他细枝末节的美丽。不知道为什么,C想起了十多年前,他路过某个当地最大的天主教堂,仰视圣母时的那一点悸动。现在,这双类似的眼睛,从那么高高在上的雕塑上抠下来,转生到了这个可以由他牢牢掌握的孩子身上。
他太舒服了……
C反复地抚摸着蔺怀生的眼眶,他扣扳机的指腹,是一次次磨炼的粗粝,现在施予这柔软皮肤荆棘鞭笞后的痕。蔺怀生浑身轻微地颤抖,他连这点疼都会被放大,但他好像从绑匪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丝含义,他就在裹实的被子里转动,身体和脸一点点地朝向并靠近C。他无声默许,他来受难,他是世上最美丽而慈悲的受害者。C也读懂了这个孩子,他觉得比起此前任何一刻蔺怀生来主动靠近他,此刻他们的心才是最靠近的。
所以他是这只羔羊的绑匪,也是这个年轻圣母的虔徒。
不。
C忽然惊醒过来。并觉得自己刚才就如被蛊惑了一样。他感到恐怖,为放纵的自己,为蔺怀生。他的手猛然抽了回去,在年轻圣母的脸上划下一道伤疤。男人警惕而冷酷地盯着蔺怀生,甚至下一秒,这只爱过他的手很可能就作杀人凶手。
但蔺怀生还来贴近。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绑匪先生的反复无常,他的感情让他多么伟大,可以有胆量去完成无尽的包容与体量。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羊,来到屠夫跟前,主动展现他的温柔。蔺怀生摸索着,终于拉住C的手,男人不肯他也要拉着,然后牵引对方的手指重新回到自己眼眶下。
C像一尊冷漠的石像。他以为他必定挖出这一对眼睛,但原来他在慢慢放轻停留在蔺怀生眼眶下的力道。最后,那些施予过疼痛的粗茧对这个孩子跪服,把姿态放得很低,轻轻依偎他,反变成了眼睛身边的盔甲。
羔羊好像是笑了一下吧。
C难以描述这笑,有点羞怯,有点忐忑,又有把他撞倒的力量。
“我眼睛……现在是不是很丑?”
艺术家、艺术商全都会哀叹宝石蒙尘,可他是个缺乏美感的绑匪,一个游走在生死间的疯子,C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甚至觉得不发光的宝石对于他来说反而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自己都没有对自己坦诚,但他的动作把什么心思都向蔺怀生泄露干净了,所以被窝里的蔺怀生没有再接着问。他已经明白了。
他安静地沉默下去,反而C越想越多,什么都想,大脑又开始发疯,变成他自己都陌生的疯子。他要极力克制,才不流露在他身上陡然出现的弱点。
“不。”
所以他的回答都是简扼的。
得到男人的回应,蔺怀生满足地笑了笑,随后被喂药的时候也特别配合,就是话更多了,还会抱怨说药好苦,头又很痛,展现他的亲近他的撒娇。他哑着声音,絮絮叨叨,像打在窗户上的雨点。C想到了,这一次,嘴巴又比大脑快,就和蔺怀生说,现在外头在下雨。
“真的吗?”
小羔羊展现他的好奇。下了雨,草地更芬芳,他一定喜欢,所以才这样开心。
“嗯。”
C应他。他现在被关的地方当然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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