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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了。
那头的L彻底没声了。
倪鸢:“我不会吓到你了吧?”
L:“你是不是活腻了?”
两人几乎同时收到对方发出的消息。
倪鸢:“?”这次轮到她发疑问号了。
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莫名有种熟悉感。
L:“手滑,不是发给你的。”
倪鸢:“喔,那没事了。”
倪鸢骂完周麟让,还有正事要做,下午得跟着谌松去乐团排练。
她在抽屉里找出一块新的松香,给二胡擦了擦弓毛。许久没用,又调了调音。
谌松睡完午觉,就来喊门。
一辆永久牌老式自行车停在小街旁,倪鸢拎着二胡盒子跨上自行车的后座。
谌松问:“勾勾坐稳了没有?”
倪鸢说:“坐稳啦。”
黑色自行车就像一叶扁舟,被风推着,流畅地从平静无澜的水面上滑了出去。
谌年和周麟让站在后面,望着两人欢快的背影远去。
“咱们俩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谌年对周麟让说,“一起去瞧瞧吧,待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带你转转,春夏镇你都还不熟悉。”
谌松他们的乐团叫“枫叶红”,老头老太太们觉得叫“夕阳红”太普通,烂大街,思来想去,取了这么个名儿。
排除掉17岁的倪鸢,大家的平均年龄68岁。
春夏镇上,会乐器的老人基本都在这个团里。
排练场地就选在镇上的老年协会活动室。
原身是一所小学,因为生源不足,逐渐废弃了。红砖墙,烂瓦片,泥巴操场,野草疯长起来有半人高。
后来乡镇干部们调集大家捐款筹钱,里里外外修缮了一遍。
现在窗明几净,亮亮堂堂。
早几年种下的一排猴樟树也长得繁密茂盛,生机勃勃。
周麟让还在外边马路上,就听到了各种乐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问谌年:“他们乐团都有什么?”
“口琴,二胡,笛子……好像都有。”谌年回想起来说。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麟让来到窗外。
像学校里串班的学生,站在走廊上,朝里张望。
偌大的一间房,许多衣着鲜艳的老太太和戴帽子的老先生,大家手里有各自的乐器。
倒是没有唢呐,可能因为声音太噪太强势,容易盖过其他乐器的声音。
谌松身上挂着的是手风琴,独一无二,没人跟他重样。
倪鸢搬着板凳坐在靠前的位置,膝上架着二胡。排练还没开始,旁边好几个老太太在跟她说悄悄话。
“鸢儿在这里是团宠,”谌年对周麟让说,“早些年前就被各位爷爷奶奶预定成了自家孙媳妇,非常抢手。”
倪鸢小时候拉二胡,是在街边跟镇上的老人学的。
她聪明,人家也乐意教。
一开始乱来,堪称噪音制造机,发出“喀咕喀咕”的声音,大家都说听勾勾拉二胡,地里的鸡都少吃两把米。
为啥?
太难听了,吃不下呀!
没多久,她能拉出“哆瑞咪发嗦啦西哆”。
到现在,即便上学去了,久了没碰琴,手感生疏,也还是能拉出曲子。
倪鸢看见了周麟让,朝他挥手。奶奶们瞧见了,问那是谁。
“松爷爷的外孙呀,叫麟麟。”倪鸢说。
倪鸢溜出去找周麟让:“你怎么来了?”
“跟着我妈随便转转。”周麟让说着回头,已经不见了谌年的踪影。
他倒退了两步,透过木栅栏往外看,谌年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见他看过来,又猛吸了两口,把烟头往地上碾灭了。
说好的转转,她烟瘾倒先犯了。
“勾勾,进来一下。”乐团负责人叫倪鸢进活动室。
“哦,好。”
负责人站在正前方,看人都到齐了,拍了拍手掌,响声清脆:“来来来,大家听说我件事……”
大致意思就是有地方上的电视台记者联系到了他,说想来采访。
明天需要大家合奏一曲《送别》。
“老太太们收拾收拾,擦点口红抹点粉,老了也要打扮自己嘛,跟现在的年轻人多学学……
“还有那个服装,最好要统一,整齐规范,表现精气神儿。毕竟是要上电视的,地方台也是电视台……”
大家是有演出服的,前些日子统一购置的。
倪鸢因为要上学,时间不凑巧,不常在。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算“枫叶红”的正式成员。
但爷爷奶奶们宠她,当她是吉祥物,买衣服时也惦记着她。还特地考虑了小女孩穿不了老人家的款,要给勾勾买洋气点儿的。
虽然款式不统一,但至少颜色要搭,不然就会显得突兀。
所以随大流,跟奶奶们一起红配绿。
衣领子和衣摆上,还有俏皮可爱的荷叶边。
倪鸢看到衣服后,不敢想象明天的场景。
她攥紧了服装袋,回家路上,郑重其事地对周麟让说:“麟麟,明天不可以跟过来哦。”
第二天,周麟让不仅来了,他还带着相机、扛着三脚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