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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将深通军事的姚兴封为陈郡郡守,他的长子姚安辅之,姚家似乎将陈邑当作封邑了。
经过数年经营,姚兴将原有城墙加高加厚各三尺,护城河加宽一丈,加深三尺,同时开挖一条大渠,引来河水环绕外城。
近日因有上卿景舍叮嘱,姚兴更是抽调人手,将破损的城墙整修完毕,昼夜巡视,加强防务,可以说是严阵以待了。
然而,纵使姚兴早有准备,陈邑城内真正能够作战的兵士不过万数,其他都是农夫,在装备精良、不可一世的大魏五万武卒面前显得相当单弱。
裴英连攻两日,先后发起八波攻势,在护城河和城墙下面留下近三千具尸体,陈邑城摇摇欲坠。
裴英立下的军令状只有三日。
第三日晨起,裴英玩命了,赤膊上阵,天刚蒙蒙亮就发起攻势,直到天黑,不知攻城多少次,城下新添千余魏尸,楚国守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城池依然没有被攻破。
夜空朦胧,新月如钩,大战过后的陈邑城墙上,没有声音,不见人影,了无生气,似乎已成死城。
城墙下面,大魏武卒默无声息地朝护城河外抬回战死的同伴尸体。
护城河早被魏人填出了一道道的渡梁,远远望去,像是一座座浮桥。
没有人伤害他们,城上的楚人也无冷箭射下。
显然,双方都打累了。
一辆战车驱驰在不远处的原野衢道上,车中昂然站着公子卬。
公子卬是接到了落月公主的私信才赶赴陈邑的。
渐渐半圆的月亮朗照着公子卬一直紧绷的脸,落月公主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
“公子,陈邑何时打下来呀,楚王何时请回来呀,公子何时凯旋呀!”
“落月不过是随便问问,要不要落月让兄长派兵来助阵呀,听说陈邑的楚人厉害得很,听说大魏武卒伤亡不少,落月有点着急哩……”
哼,让齐人助阵?我堂堂大魏武卒怎么会让一座小城挡住!
公子卬一把抓过御手的鞭子,猛地抽向辕马,战车狂奔。
战车剧烈颠簸,公子卬反倒在这颠簸中慢慢冷静下来。
是的,他公子卬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他不该低估楚人,低估陈邑,将大军完全交给求战心切的裴英,顾自坐在三十里开外的大营中享福。
万万没想到小小陈邑竟然是颗硬钉子,竟让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颜面。
公子卬的战车一路驰至裴英的军帐,裴英等十几个将军正在帐中议事,闻讯急迎出来。
公子卬黑丧着脸,扫他们一眼,大步入帐,在裴英的主位上坐下。
诸将跟进来,站作一排,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带血,最末一名胳膊上还插着一支箭,看得出没有明显伤到皮肉,似乎只是插在甲衣里,未及拔出或故意不拔。
看着他们的惨状,公子卬坐不住了,忽地站起来,脖子上青筋突起,来回踱步。
公子卬的步子越走越快,陡然顿住,拉长的脸猛甩过来,二目射出两道寒光,直逼站在排首位置的裴英。
裴英的头盔掉了,一头乱发,右边耳朵被利器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刚刚凝结,衣领上一片腥红,看伤情,是在天黑前刚刚落下的。
公子卬走到主将案前,手指颤抖着指向众将,几乎是吼:“瞧瞧,瞧瞧,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瞧瞧你们这副熊样!”
众将羞愧难当,不约而同地勾下头。
公子卬朝几案上猛力砸拳:“小小陈邑竟然阻住我大魏铁军,你们知耻吗?知耻吗?”
众将默不作声。
公子卬将目光转向裴英,声音阴冷:“裴将军?”
裴英“啪”地跨前一步,打个立正:“末将在!”
“还记得请缨先锋时你是怎么说的吗?”
裴英单膝跪地:“末将无能,请将军治罪!”
公子卬怒喝:“我问你怎么说的?”
裴英打个惊怔:“末……末将说,三日之内拿不下陈邑,末将献上项上人头!”
“如今几日了?”
“三……三日已过。”
“陈邑呢?”
裴英将头埋下:“末……末将服……服罪……”
“既然服罪,也就怨不得本将了!”公子卬朝外大叫:“来人,将裴英拉下去,取项上人头示众!”
中箭将军跨出一步,跪叩:“将军,末将愿与裴将军同死!”
其他诸将亦不约而同地跪地,齐声道:“末将愿与裴将军同死!”
“哟嘿!”公子卬惊讶地扫视众将一眼,盯向裴英:“裴英,你打仗不行,人缘倒是不错嘛!”
裴英叩首,悲泣:“将……军……”
“好吧:”公子卬摆手:“念在众将为你求情的分上,本将权且寄下你项上人头,再给你一日期限,记住,你只有一天!”
裴将军叩首,涕泣:“末将……得令!”
公子卬向他招手,放缓声音:“过来!”
裴英膝行几步,凑头。
公子卬拿出一些散竹简及杂物,摆在几案上,弄出一个简要的陈邑形势,看向裴英:“知道陈邑软肋在何处吗?”
裴英拱手:“请将军点拨!”
公子卬指点几案形势:“这是陈邑!北城门是主防区,楚人力量最强,南门河宽,西门坡高,皆是形胜所在,真正薄弱的只此一处,东城门!”
“是!”
“知道怎么攻吗?”
裴英指向图中陈邑城东门:“集中兵力,主攻东门!”
公子卬摇头:“不!兵分四路,佯攻西门、北门、南门,主攻东门,让他们无暇他顾!”
“末将得令!”
“传本将令,无论何人,先入陈邑者,记首功,赏金一百,晋爵三级!”
“末将得令!”
“天黑之前,若是拿不下陈邑!”公子卬解下佩剑:“它就是你的归宿,你自己裁决!”
裴英双手接剑,声音激昂:“末将……谢将军赐剑!”
又是一个黎明,大地仍暗,远处天际现出曙色。
陈邑街道上,打更老人一声接一声的锣声由远及近,传遍家家户户。
老人的声音略显沙哑:“五更过了,东方亮了,各家各户该起炕了!姚郡守有令,舍生取义,人在城在……”
东城门楼静得出奇,守城兵士穿着甲衣,抱着枪械,东歪西倒,俱自沉睡,陈邑令姚安抱枪警戒,许是太困,时不时地将头勾下。
突然,城下鼓声大作,魏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