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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大皇子在百官眼中已遭李信厌弃,现在又只是他手上一个傀儡,同死人无异。
李信成年的两个儿子都已废了,尚未成年的皇子中,也只有文侯一党势大,他用计让李信打压文侯,又暗中拉拢了不少朝臣。
等李信毒发,沈婵回宫,这江山,便该易主了。
沈彦之起身,踱步走至窗前,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隐入了远处的山峦,薄红的光晕里,他面色终于不是惨淡阴冷的白,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是好看:“大皇子已没什么用处了,发兵青州前,用他的血祭旗吧。”
陈钦被他这番话震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沈彦之侧目看来时,他才慌忙垂首应是,后背已是汗津津一片。
*
且说大皇子的心腹幕僚替大皇子送完和离书后,回来就再也没见过太皇子。
唯一一次见到,还是李信派来的人前来责问大皇子,大皇子却拒不接见,最后钦差持圣谕直闯大皇子府,只见一片酒池肉林,大皇子和一群姬妾衣不遍体倒在一起,满屋酒气,醉得不省人事。
钦差气得连夜回京,上报李信后,李信大怒直接在朝堂上摔了玉盏,痛斥大皇子。
幕僚是大皇子府上的常客,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府上的婢子、侍卫全换了。
他当即意识到大皇子怕是被软禁了,沈彦之手握重兵,幕僚不敢明着表惑,只得暗中查访,借着给大皇子送美人的由头,摸清大皇子的关押地后,就召集大皇子的旧部,打算挖一条地道救出大皇子。
沈彦之打算用大皇子祭旗的风声一传到幕僚耳中,幕僚吓得面如土色,让手底下将士通宵达旦地挖地道,才将大皇子给救了出去。
大皇子被割舌后磋磨多日,口不能言,借助纸笔才将沈彦之软禁他的由来写出来了。
得知沈彦之借着自己的名头做的那些事,大皇子恨不能生啖其血肉,他没了舌头,自知争那龙椅已无望,唯一的念头就是报复沈彦之。
沈彦之攻打青州还需安元青的助力,为了让安家和沈彦之的结盟破裂,他让幕僚将自己的亲笔信交到安家手上。
等安家人知晓当初让抓她们为质的,就是沈彦之,又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
幕僚带着大皇子的信前去安府,说明来意后,接见他的却是安家大小姐安若妍。
“家母身体不适,便由我代为接见贵客了。”安若妍笑容温婉,“不知先生大驾,有何贵干?”
幕僚连忙作揖:“不敢不敢,在下佩服安将军一身虎胆,不忍安将军为奸人所利用,特来报信。”
安若妍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先生这话是何意?”
幕僚将大皇子的信递了过去:“安姑娘且看这信吧。”
安若妍看完,眼中已泛起泪意:“本以为那姓沈的是好意救我安家于水火,原来一开始就是他提的毒计!”
幕僚一看事情成了,心中大喜,忙道:“事态紧急,安姑娘当尽快告知令尊大人才是。”
安若妍眼眶含泪道:“先生所言甚是。”
又递了银票过去以做答谢,幕僚想着带大皇子回汴京一路上少不得使银钱的地方,佯装推拒后便收下了,“安姑娘盛情难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若妍依旧满脸感激:“先生哪里话。”
又唤来一名小厮:“你带我送送先生。”
小厮生得高壮,瞧着是个练家子,幕僚并未多疑,跟着小厮走出房门后,没多久外边就传来一声惨叫。
片刻后,小厮进屋复命,脸上还沾着几滴血沫子:“小姐,人已经解决了。”
安若妍慢条斯理“嗯”了一声,跟方才温婉乖巧的样子判若两人,拿起大皇子的那封信直接在烛台上烧了。
小厮瞳仁微动,问:“小姐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夫人么?”
烛火映在安若妍眼中,似野火卷草而燃:“不必,安、陈两家的崛起全在此举了,这时候同沈家决裂,又得元气大伤一次。前楚太子和淮阳王那边的势力都已趋于稳定,咱们这时候过去依附,分到的只剩残羹。先助沈家夺位,日后再将沈家取而代之便是。”
小厮问:“那要不要将大皇子逃一事告诉沈世子?”
安若妍冷笑:“你是要我告诉沈彦之,我安家已知晓他当初设计我父亲的事?”
这不是明摆着让沈彦之设防安家么?
小厮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是钺奴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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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筝在徐州的这些日子,为了弄清楚承稷为何会那般笃定短时间内会有大量商贾来徐州,去徐州府把历年来有关徐州征税的卷宗和在商农业上颁布的法令文书全找了出来,慢慢研究。
历来宏观上的经济起伏都跟相应的政治法令有关,直觉告诉她,从这些枯燥的数据和律令里能找到答案。
楚承稷见她一头扎进书海里就不再起来,直接把修缮《工律》的活儿一并交给了她。
这个时代的《工律》,包含了工匠的种类、管理、服役、征税、户籍等,繁琐冗杂,却又是不得不重视的一个问题。
完善了《工律》,对工匠的管理就可以系统化,军队在前线开阔版图,后方的农业和手工制造业得生产运作起来,才能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供给军队。
可怜秦筝上辈子一个工程狗,这辈子不仅没能摆脱工程狗的命运,还得两眼昏花地学政法。
楚承稷的伤养了好几天,伤口总算是在慢慢愈合。
有次秦筝去给他端药回来,碰上岑道溪前来禀报军情,她进帐就听见一句:“……此行凶险,殿下有伤在身,还是另择虎将领兵为好……”
楚承稷只轻描淡写说了句:“无碍。”
见秦筝回来,又对岑道溪道:“你下去吧。”
岑道溪走前那一脸忧虑在秦筝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她看书时老是出神。
楚承稷好几次瞧见她单手拖着下巴发呆,卷起书筒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你这书看的,可不专心。”
秦筝回过神,转头看他:“你要亲自领兵回青州?”
楚承稷说:“军中谣传我重伤濒危,我回去了,才能重振军心,一鼓作气击溃陈军。”
秦筝知道军事上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可想起他的伤,心中还是不安。
因为他从前就是私改药方,加强药性来让自己身体尽快恢复,秦筝生怕他这次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咪咪查起他每日用的药来。
入口的药是找军医再三确认后她亲自煎了端给楚承稷喝的,外敷的药也是她和军医一起盯着药童磨好后给楚承稷敷上的。
军医嘴上不说,却为秦筝突然这么关心楚承稷升起一股自豪来,一连几天两撇胡子都是往上翘的。
若不是那日他在帐内故意将太子的伤势往重了说,太子和太子妃能这么快和好如初么?
眼见楚承稷伤口结痂,连纱布都不用缠了,秦筝还是没想通他这次伤势怎么好得这么快,转头去问军医,军医对不少官员上奏让楚承稷选妃纳妾的事也有耳闻,心道哪能这么快让殿下和娘娘分开,捋着胡须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表层皮肉长好了,可里边的伤口还没长好,尤其是伤到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继续养着才是。”
秦筝只能让楚承稷继续休养,每日好吃好喝投喂着,一见楚承稷拿方天戟练武,就赶紧让他换木.枪,生怕他撕裂伤口。
伺候秦筝的两个武婢发现秦筝颈侧的红痕一天比一天深,最开始还能用脂粉盖住,到后边出门只能戴帷帽了。
仿佛是某人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身体真的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