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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天,和无名之王对话之后。
黎秩就一直,双目无神的坐在窗前,有的时候会看天空,有的时候会看着病院里的花草。
他很清晰的,记得一些人和事,那些事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坚信,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曾在妖魔森林,独自一人和上百妖魔周旋三周,才等来人类军队的支援。
他曾独自一人,于万军之中,斩杀妖魔首领,又安全逃出。
他曾在地阳山战役,指挥数万人类士兵,死守住人类的防线。
他曾在地阳山深入敌后,偷来了关键的作战信息,交给了指挥官……
“地阳山,又是地阳山……”
地阳山有个巨大的战争遗址,在黎秩的记忆里,那是相当惨烈的一战。
但黎秩对地阳山的记忆,却有好几种,有时候自己是指挥官,有时候自己是提供信息的间谍,有时候他是冲锋陷阵的勇者。
他一直都没有深思过自己的记忆,现在一想,才发现这些记忆里,充满了矛盾。
黎秩恍然惊觉,那些记忆,也许是真实的,但他们并不属于自己。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了无名之王的话。
“我是不存在的,但我又是存在的,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并不是你们把我封印在你的身体里,而是他们在我的身体里,创造了你。”
黎秩转过来,把白毛女仆当成了倾诉者:“其实到现在,我还记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六十九位在人魔大战中,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英雄,围坐在一起,商谈该如何封印那不可说出名字的,最强大的妖魔。”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语气中多了一丝伤感:
“我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我能说出每个人的事迹,我知道我喜欢谁,也知道谁喜欢我……但现在,我才明白,那六十九人之中没有我,又或者说,都是我!”
阴冷的声音,从黎秩体内传出。
“看来你想通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想让我们自己抹杀自己的局,你何不放弃对自我的束缚,让我回归,让我们融为一体,主宰这个世界。”
“哈,哈哈哈……”
听了无名之王的话,黎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然后他转身,打开了房门。
这是他把自己关起来的第五天。
……
“啊,你终于出来了,我都快要饿了死了,你再不出来,我梁二妮今天就要吃人!”小姑娘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王四妮表情呆呆的,她的手中有一个画册,都是她这几天画的,黎秩死在自己房间里的画面。
闫小五一本正经的说道:“啊,你竟然活着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能继承你的遗产了。”
形象为巨大尸蟞的黄小九,失望的摇头叹息。
“我还以为,我终于有机会,出去大开杀戒了。”匡十一痛心疾首。
病院的十一个病人,全都等在黎秩的门口,就连莫十二,也在远远的眺望,看黎秩出来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这些病人,说的话都不死人言,好像不把人气死不偿命。
但看到他们都在这里,黎秩却觉得非常开心:“谢谢你们关心,不过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这几天你们有没有偷偷哭啊。”BIqupai.c0m
“呸!”
“恶心。”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病人们顿时散开,转眼间只剩了黎秩和唐阿大,他嘴角微微翘起:“真的,谢谢。”
他和病人们,有一种很深刻的联系,所以病人们能感知到他的痛苦,黎秩在房间里待的越久,他们就越是担心。
名义上他们和黎秩,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但其实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下来,他们的关系,早就如同家人一般。
只是所有人,都在嘴硬罢了。
“你是黎秩,还是祂。”唐阿大问道。
黎秩思索两秒:“这我还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我还是我。”
“哦,那就好。”
唐阿大也转身离开,他游戏还在卡关呢。
黎秩其实没办法辨别,无名之王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能力去辨别。
可那又怎样呢。
他是谁,真的很重要吗。
唐阿大曾经迷茫的问过他,他们这些病人和妖魔有什么区别,黎秩的回答是他们只是病人。
而现在,面对自己是人类,还是妖魔这个问题。
黎秩的回答也很简单。
他是福祉病院的院长黎秩,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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