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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瓷砖通铺客厅和阳台,墙壁都是上段白漆,下段土黄色木饰面,设计繁复的水晶吊灯在小客厅里显得过于奢华,各种柜子统一淡蓝色漆面,一眼能看出是木工的手艺。

    厨房门口有楼梯,楼上应该还有层阁楼。

    这里除了米色布艺沙发应该是新的,整间屋无论硬装软装,都是九十年代的氛围感。

    林温声音从厨房传出:“我出差那天忘了关阳台窗户。”

    周礼说:“你家就这么敞了一个礼拜?”

    林温从厨房出来,把水杯递上,尴尬完也就镇定了:“谁知道这几天会下雨。”

    周礼握住沁凉的杯身,喝了口水说:“雨还挺大,电视台附近有几辆车被广告牌给砸了。”

    林温仿佛又看见柳絮在面前飞,她半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今晚有的忙。”

    这出乱象源于七天之前。

    那日林温准备出差,临出发时收到男友任再斌的告别微信,大致意思是他觉得人生很疲惫,他想一个人静静的想一些事,再做一些决定。

    之后此人失联。

    林温一向追求最简单的人际关系,在男女关系中,她认为男友最好能直线成为丈夫,这样可以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就在一个月前任再斌还送她一枚戒指,虽然不算求婚,但她也听出对方的暗示,她满心以为直线目标再过不久就该达成了,谁知这条运行中的直线突然走得弯弯绕绕,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男友单方面调转了头。

    就因为那条告别微信,林温步调被打乱,出门前忘记关窗,也忘了把垃圾带下楼。

    一周后的今天她出差回来,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爬完六楼,精疲力尽之际目睹客厅惨状,她的情绪就没控制住。

    她平常做家务很勤快,但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垃圾要定时定点才能倒,现在不能倒垃圾,她根本无从下手,什么都做不了。

    熏出眼泪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洋葱。

    她的情绪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但眼泪没用。

    人可以为生离死别流泪,但在生离死别之外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是人生路上毫无意义的累赘。

    林温觉得成年人遇事要先解决情绪,这样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所以一掐断眼泪,她就跑超市转移情绪去了,这才会在回来路上碰见周礼。

    周礼看了下腕表,提议:“我叫我家阿姨过来一趟。”

    “嗯?”

    “反正要出门吃饭,趁吃饭这会儿让她帮你收拾了。”

    林温意外:“那不用,待会儿回来我自己打扫就好。”

    “你今天要是回来晚呢,还睡不睡了?”周礼弯腰把水杯搁茶几上,说她,“别见外了,叫个保洁省心省力。”

    林温一想也是,说不定她回来后真要睡垃圾堆。

    今晚其实是袁雪想帮她摆鸿门宴。任再斌一走了之,他的三个好兄弟还在,袁雪打算对他们严刑逼供。

    而周礼正是任再斌的兄弟之一。

    林温没再推辞:“那我去洗个脸,你再等一会。”

    林温关上卫生间门,打开水龙头拍水冲脸。

    关水后听见周礼在讲电话,应该是跟他家阿姨。

    林温又把丸子头拆了。

    长发已经卷曲,几缕沾在湿漉漉的脸颊上,林温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卷曲的头发没有办法梳直。

    她放下梳子,扯下毛巾擦拭走脸上的水珠,不再去管头发。

    周礼还在讲电话,看见卫生间门打开,他回一句“行了,那挂了”,然后对出来的林温说:“阿姨大概半个小时到。”

    林温点头:“对了,你跟阿姨说一声次卧不用打扫。”

    次卧房门紧闭,周礼没见着什么样,他也没多问。

    两人换鞋,林温把大门钥匙放进门口的牛奶箱里,和周礼一道下了楼。

    林温从没请过保洁,上车后她在手机里搜了下保洁价格,打算到时候照市价给周礼家的阿姨。

    时间六点零九,晚高峰还没过,他们被堵在半道上,整条路都是尾气,开不了窗户。

    车里闷,周礼打开空调,把西装和领带都脱了往后座一撂,跟林温聊天:“这次出差去了哪?”

    “海岛,那里有个会。”

    林温的大学专业是会展经济与管理,现在的公司主要承办各种文娱会务活动,比如演唱会、项目签订仪式、某某经济会议。

    林温讲话声音轻,很容易被其他声淹没。周礼微垂着颈,一边调低车里的歌声,一边问:“你在那穿这样不热?”

    “还好。”林温手指捻了捻西装袖口,“也能防紫外线。”

    周礼看她脸上一眼,白白净净的。

    他又低下头继续按手机,跟林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车流龟速行进,林温看了几次时间,约好六点半吃饭,她觉得会来不及,想给袁雪打个电话。

    正巧周礼放下手机,说道:“老汪刚说他送袁雪去医院了。”

    “医院?”

    “省妇保,”周礼加一句,“说是肚子又痛了。”

    林温问:“有没有说要紧?”

    “没说什么,应该没事。”车子慢慢跟上前,周礼道,“晚点再问问。”

    袁雪跟老汪是一对,她怀孕已经一个多月,没确诊前只是一会恐孕一会又担心空欢喜,整个人矛盾重重,确诊后她时常一惊一乍,连肠胃不通畅都去找妇科医生,恨不得常住省妇保。

    一开始林温也跟着提心吊胆,后来她实在不能跟袁雪共情,所以这次听说袁雪又去了医院,她并不怎么担心,只是道:“那晚饭吃不了了吧,不如我们去省妇保?”

    前方正好可以左转调头。

    周礼偏头看了眼林温。

    要是老汪他们几个,他会直接怼一句“你嘴巴落袁雪那儿了?”,但林温不是他的“直系”朋友,所以周礼好脾气地说:“都到这儿了,先吃饭吧,你不饿?”

    林温想了想问:“那肖邦呢?”肖邦也是他们的兄弟之一。

    “他店里走不出,袁雪没跟你说?”周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搭得也很随意,但完全没有移动打转向灯的迹象。

    另外几人都来不了,林温其实并不想和周礼去吃饭,可车已经开出这么远,她要是和周礼饿着肚子各回各家,也确实没道理。

    于是林温点了头,周礼这才将视线专注前方,车流也变得通畅了,他卷起衬衣袖子,调小空调,一脚油门下去,快速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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