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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也羞得躲进云里,窗台上微微的一点亮没有了,他突然惊醒,像弃在岸上的鱼儿,大口大口喘息。
眼前是一片漆黑,身侧则是冰凉的被窝,方才的荒唐原来只是一场幻梦,幸好,幸好……
他从瓷枕下摸出雪白的帕子,抹脸上的汗,喊道:“守诚,与我倒盏茶来。”
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后亮起烛火,守诚披衣起身,影子印在屏风上,秦煜见了,心里踏实许多,其实他方才在梦里便该察觉到的,屋里还有守诚,秋昙怎可能闯得进来!
他支起手肘,自己强撑着想坐起身,忽觉身下粘腻一片,手伸进被窝里摸,脸色登时变了。
守诚系着腰带从屏风后转出来,麻利地用火折子点上两掖蜡,屋里亮堂堂的,而后他才用紫砂茶杯斟了杯茶,端去给秦煜。
来到床前,见秦煜如此形容,守诚愣了下,“二爷,您怎么脸红得这样,可是身上不自在?”
秦煜浑身紧绷,伸手接过茶水灌了一口道:“拿条中裤来。”
守诚年纪小,尚未遗精,以为秦煜是汗湿了裤子,他立时从八宝柜里寻了条葱绿色杭绸中裤过来,抬手就要掀被子。
秦煜却死死压住被角,低声说了句:“我自个儿换,”便从他手里拿过裤子,命他回矮榻上歇息,守诚狐疑地去了。
秦煜独自一人摸索着把裤子换上,再将自己僵直的双腿搬到床沿边,缓缓挪到一特制的与床沿齐高的高凳上,而后自己用竹席卷了蚕丝被,再把沾了污秽的白绫裤子塞进去,收拾妥当后便喊守诚过来,指着那席卷被道:“明儿你亲自拿去烧了,要烧得一点灰也不见。”
“二爷,被窝汗湿了,洗了便是了。”
“我说烧便烧,”秦煜的声口冷硬,不容置喙。
“是,”守诚敛目应了声,不敢再问,这便抱起席被出屋,往净房去。
接着,秦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挪到轮椅上,转动轮椅往屋外走。
守诚回房时见他如此,便要接过手来推,秦煜却只命他回屋铺床,他自己转着轮椅出屋,从石阶旁专为他修建的小坡上滚下去。
夜风阵阵,吹得竹叶沙沙地响,才出了热汗的身子一遇凉风,背上便冷飕飕的。
他盯着那扇如意门,恨不能盯出两个洞,好看见门外的人,看她冷不冷,是否还跪着。
秋昙自然不冷,她甚至热得冒汗,为了不被蚊子叮,她在二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打个太极拳,来个高踢腿。
没被蚊子叮一口,她便在心里骂秦煜一回,这会儿已骂了十几个来回。
忽听见门内传来轮椅的辘辘声,秋昙料想秦煜良心发现了,立即撒丫子跑过去,扒拉着门缝,狗腿地喊:“二爷,是您么?”
谁知话一出口,那辘辘声反而远了。
秋昙唉了声,脚下一踢,一颗石子蹦起来,恰好弹在如意门上,发出“咚”的声响,秋昙大惊,赶紧跑回原处跪下。
果然,不多时便听见开门声,秋昙抬眼,便见一盏烛火往她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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