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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听冯冷梅说完,拍了拍鹤雨的手臂说道:“他这样的身份,想来从不知道拒绝的。他又是一个哑巴,就算想要拒绝也没法说出口。你要慢慢跟他讲清楚,我瞅着,他心里倒还有点明白的。”
回到禅房,萧夫人清秀的双眸慢慢涌上一层薄泪,她缓缓跪伏在蒲团上,嗫喏自语道:“他……是不是也不能吃栗子呀?……菩萨啊,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若有罪,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没人听到萧夫人的话,萧夫人跪伏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梅姨说你是个傻子,我还替你辩解呢,现在看来,你可不就是一个傻子。要不我就是一个傻子,其实我喂你吃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脸色不对,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都怪我。你是不是不会说不呀,奥,对,你不会说话,可是你指给我看看也好。也不知道你原来过的什么日子,奴隶就不是人吗,干嘛把人变成这个样子……”
哑巴因为这碗粥着实的遭了一回罪,等他能睁开眼睛,就看到鹤雨端着一个小茶盘愁眉苦脸的坐在跟前,一边拨动着茶盘里面的东西,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
“哎,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告诉我,这里面什么东西你不能吃?”这是熬粥放的所有食材,每样鹤雨都摆了一点点。
奴隶不可直视主人,但是哑巴还是偷偷瞄了一眼鹤雨,鹤雨的样子很严肃。哑巴伸出一根手指,准确的指了一下栗子。
鹤雨有些生气,几颗栗子几乎要了哑巴的命,而红姐已经难过自责的偷着掉了好几回泪,鹤雨觉得,红姐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外甥。这几天,厨房里的小药炉就没有熄灭过,红姐不让人接手,她熬了哑巴要喝的所有的药。
自己翻了很多药书,梅姨跑去后山采了很多的药,母亲拖着病体念经念到很晚,这四天,凌云峰上人倒羊翻,没错,那只表情严肃的母羊因为没人有时间及时给她挤奶,已经气的羊翻了。
“我真是要疯掉了,你明明知道栗子会要了你的命,你还吃。我和你说,你现在不是谁的奴隶,在这里,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说不,你知道这几天,凌云峰都乱成什么样了。对了,等你好了,就罚你每天给那只母羊挤……你干嘛?”
鹤雨的小嘴嘚嘚说个没完,她得让哑巴明白,这里是凌云峰,这里没有谁是奴隶,这里不一样。所以,哑巴抬起了手臂,把一根小指举到她的眼前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哑巴心里有些难过,他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半昏迷状态,可是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这里的人似乎跟外面不一样。他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主人看他的目光从来很温柔,好看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他的主人喜欢说话,他听见她在他耳边巴拉巴拉的说话就觉得很心安。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很新奇,哑巴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欢喜。
可是现在他的主人很生气,她这是要把他送人吗,可他第一次不想换主人。主人说罚他,也许他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做错了什么呢,是他没有告诉主人他不能吃栗子吗?可是这很奇怪,怎么会有主人在意奴隶不能吃什么呢,他从化朽阁出来,不知道换了几个主人,没有一个主人会征求一个奴隶的意见,从来都是给什么吃什么,残羹冷饭很正常;给什么穿什么,破衣烂衫也无所谓。可是她,她在意他。她说罚他,于是哑巴举起了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断了的小指上缠着夹板,在他昏迷的时候鹤雨缠的,为了好看,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的手长的很好看,骨节均匀,指骨细长,指甲像牙雕一样轮廓分明,皮肤却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异常白皙。只有这个小指,不正常的扭曲着,上面的指甲只长出了一半。梅姨曾经叹了一口气说:“这根手指断了很多次,而且这根指甲也被拔过。”鹤雨听完,心里哆嗦了一下,十指连心,这得多疼啊!
所以哑巴把这根手指举给她看,她没有反应过来。
哑巴很知道这些,有些事儿,需要自己做。
“咔吧!”哑巴的脸色雪一样白了。鹤雨跟给烙铁烫了一样蹦了起来,托盘上的豆子大枣花生洒了一地。鹤雨跑了出去,哑巴蜷缩着倒在地榻上。
萧夫人拍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鹤雨,“从上了凌云峰,就没见你哭过,没想到你会为了他哭。你怕他再伤害自己,所以才会说话急了些,可是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慢慢说,所谓欲速不达。他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懂什么是关心也不懂什么是玩笑。娘今天身子轻快,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哑巴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蜘蛛网又网住了一只虫。哑巴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变,什么也不会变,蜘蛛就是蜘蛛,虫就是虫。
门开了,凌云峰上的四人都到齐了。哑巴看到了鹤雨,在主人面前,奴隶犯了错只能跪着,他刚想爬起来,忽然想到主人好像不喜欢他跪来跪去的,于是他只在枕头上侧了一下头,半撑起一点身子,微微有行礼之意。
奴隶不可直视主人,哑巴知道,他因此曾在第一任主人手里吃过亏,所以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扇门,门外也许阳光灿烂,可是哑巴只能站在门里,门里也许只有痛苦寂寞冷,可是这才是他熟悉的东西,主尊说过,这是他的命,他很认命。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好听的声音,曾经为他念过经,就算当时他被噩梦魇住了,他一样能分辨出,她的声音——是他噩梦中的救赎,他曾经奇怪,她是谁。
哑巴不敢抬眼去看,却微微点了一下头。梅姨皱了一下眉毛,这个小子竟然对夫人的话有反应。
“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在凌云峰上,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你!”
哑巴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慢慢地抬起头,萧夫人坐在他眼前的矮椅上,慈爱的脸上带着轻轻浅浅、温柔鼓励地笑。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哑巴能听到萧夫人轻浅的呼吸,她是谁,我为什么会觉得她如此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
“这里是凌云峰,是世间独特的所在。在这里,她们叫我夫人。她,叫鹤雨,是我的女儿。还有她——”徐夫人指了一下红姐:“她叫尹红,在外面,她是我的婢女,在这里,我当她是我的妹妹。”哑巴的眼神顺着萧夫人的手指看了过去。他知道尹红,他知道她长的模样,他记住了她的气息,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她的存在感对于一个死士来说实在太弱了。可是夫人很认真的指给他看,他看见尹红的眼睛红红的,里面都是真诚的关怀、鼓励的笑意。哑巴的心热了一点点。他见过狞笑、狂笑、嗤笑、冷笑……除了这里,从来没有人对他露出这种温暖的笑。
“她叫冯冷梅,在外面,她是我的侍卫,她还曾经是我宫里的掌事姑姑,可在这里,我当她是姐姐,鹤雨叫她梅姨。”
“小子,你功夫不错,有时间咱们俩比划比划。”梅姨冲哑巴挥了一下拳头,“输了的人负者照顾那头母羊。”梅姨已经对自己一时失去理智牵回来的那头母羊后悔了,谁能想到一只母羊也会脾气如此暴躁呢。
梅姨说起来恶狠狠地,但是哑巴能分辨出她没有恶意。至于她说话的语气,哑巴觉得只是虚张声势。
“好了,我已经把我们四个人都介绍给你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
“娘,他是个……”萧夫人轻轻拍了拍鹤雨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哑巴的嘴唇被咬出了很深的印记。他是哑巴,主尊说过,一个死士奴隶,要嗓子做什么,说话会浪费体力,难道留着唱歌?所以主尊药哑了他,他也不恨主尊,因为主人发命令,他只需要执行,的确不需要说话。而主人想要赏他鞭子,他其实也不耐烦在主人跟前呻*吟求饶。
“我是谁?”哑巴第一次思考着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