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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有意识的生灵，往往都会有劣根性。
强大的人身处危险，弱小的人却能享受安全，这会更让人心中愤怒不平。
舛见自己说完，司隐看起来还是有点沉寂，于是他道：“如果你还是想不通，就去找伊特兰斯聊聊吧，或许他能给你一些安慰。”
司隐点了点头，舛也就离开了。
伊特兰斯住在乌尔脉最大的教堂里，原本他待的教堂是个小教堂，司隐不清楚他出于什么心情，来到了乌尔脉最大的教堂。
这间教堂已经被改造过了，女神像都已经被移除了。
原本教堂的圆顶也被拆除了，变成了如同旅店一般的尖顶。
门外有两个暗夜神族在守卫着，司隐和这两个守卫并不认识，但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司隐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伊特兰斯为前锋军定制的衣服。
“此地禁入。”似乎是感觉到司隐高阶恶魔的气息，所以这两位客气了一点，提醒司隐这里面是首领住的地方。
“我找首领。”
两位守卫面面相觑了一阵道：“首领不见外人。”
“你只要告诉他是伯司家族的人就好了。”
守卫答应了通传一声，毕竟对方是高阶恶魔。
在外面等了一会，守卫就急匆匆的跑出来说：“首领请您进去。”
从守卫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伊特兰斯的态度，守卫用了一个您的尊称。
司隐颔了颔首走了进去。
屋里，原本属于教堂风格的壁画已经全部被损毁了，转而画上的是暗夜神族的历史，那些经过美化的历史上，伊特兰斯的身影格外的耀眼。
每位首领都是要吹嘘自己的，伊特兰斯也不可能例外。
他们要讲自己的形象打造的非常完美，要让底层的民众相信，自己就是神派来让他们重回大陆的。
伊特兰斯并没有坐着等司隐过去，他在守卫通传了之后，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司隐走了过来。
司隐分辨了一下，眼前的应该是以前他认识的伊特兰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就算是背弃了光明女神，也喜欢白色。
“伯司家族找我有什么事吗。”穿着宽大的白袍，将面容遮在兜帽里的伊特兰斯问道。
司隐却上来就打了直球，他并没有遮遮掩掩，他来此是想寻求一个心安。
“伊特兰斯主教先生。”
伊特兰斯身体顿了顿，他明白再遮掩已经没有意义，隐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于是他缓缓的将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出现在司隐的面前。
暗夜神族以外貌论天赋，越是漂亮的长相，天赋就越高，诱惑人的本事也就越大。
伊特兰斯的骨相就像是由神亲自雕刻的一般，锐利，却克制。
此刻在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些不知所措。
原本锐利的脸在出现这样的情绪之后，显得有些委屈。
“还是该称呼为，伊兰先生。”
“你喜欢哪种称呼，就可以叫我什么。”
“那还是称呼你为伊特兰斯吧，我想这个名字和我是最有羁绊的。”
伊特兰斯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温和的笑容，他这样锐利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笑容。
“伯司家族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并非是伯司家族，是我有事情想询问你。”
“请讲。”
“赫斯他们的处境，你知道吗。”
伊特兰斯垂了垂眼帘，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而后缓缓的消失。
转而他用淡漠的语气道：“你不必管这些事情。”
“但是我已经看到了。”
“你可以选择不看，只要你不看，就不会有这样的纠结。”
“可事情就在那里，我看或不看，它都在发生着。”
伊特兰斯用复杂的目光望向司隐，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
司隐明白伊特兰斯的意见了。
他转而又问道：“占领了乌尔脉之后，你还打算继续往人类的城市攻打吗。”
伊特兰斯的眼里露出一丝轻蔑，他缓缓的走到画着壁画的图案前。
“经不起诱惑的人类能泛起多大的风浪，我只担心摧毁光明的信徒，这会让她暴走，神虽不能降临这个世界，但是可以通过容器进行短暂的神降。”
“你在人类世界里生活了很久，我记得你以前每周都会去做布道，会帮助那些绝望的人类，会让希望存在这个世界上。”
伊特兰斯突然转过头，呵斥道：“住口！”
他的脸上是恼怒的神情。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语气柔和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可以不谈论关于人类的事情吗。”
司隐看着伊特兰斯，如果伊特兰斯真的对人类无所谓的话，那他不会这样恼怒。
他的恼怒是因为被女神戏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正视以前的自己，可是如果有一天，伊特兰斯能够正视自己，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心情，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司隐不知道，因为现在的伊特兰斯显然肯定要继续占领陆地。
“不能和平共处吗，乌尔脉足够我们生活了，这里有很多的山脉，只要开发那些山，建造建筑，是足够我们居住的。”
“凭什么我们要拥挤的住在一起。”伊特兰斯反问了一句。
“我计算过的，我们的数量并没有人类那么多，就算加在一起，也是足够的——”
“为什么我们要居住在贫瘠的土地上，而人类却可以在肥沃的土地上休养生息。隐，你很小，你生来便拥有富足的生活，所以你同情人类，这我可以理解，可是三百年前，你知道每天死在深渊的神族有多少吗，饿死、病死、因为瘴气而老死、被深渊的怪物杀死，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带领族人们到达海洋的另外一端。”
“你或许想象不到我是从怎样的日子里活下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说到这里，司隐已经明白了。
伊特兰斯不可能停手，进攻人类势在必行，这不仅仅是对女神的恼怒，也包含着这几百年来对同胞们受苦的愤怒。
如果有可能，司隐甚至觉得，伊特兰斯会把人类送进深渊里，让他们感受暗夜神族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这些壁画上的，是你的愿望吗。”司隐又问道。
“美好吗。”伊特兰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站在壁画的尾部，像司隐展示着他畅想的美丽结局。
“我们可以在阳光下居住，虽然现在的我们还有些畏惧阳光，可是经过几代的繁衍，我们后代也会适应阳光的。”
“我们可以拥有便利的交通，不用受怪物的胁迫，如果你喜欢，你完全可以买下一块庄园，在里面种植你喜欢的植物，春夏秋冬，四季更迭，我们都可以感受到。”
司隐看着最后的那幅画，那的确是个庄园，庄园里有忙碌的园丁，有正在浆洗的女仆，还有正在生长的庄稼，被圈养的马匹，一个可以存放酒的地窖。
伊特兰斯没有把他统领暗夜神族的画面画到最后，而是用这样一副庄园风光的壁画取代。
司隐看了一会，缓缓道：“的确很美好。”
伊特兰斯听到司隐肯定的回答，眼睛亮了起来，他拘谨的走到了司隐的身边，用含蓄的话问道：“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或许，和我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看着伊特兰斯期待的神情，司隐淡淡道：“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不过主教先生，从前你囚禁我的仇，我还记着。”
“我——”
“我知道，在神泣乐园的时候，你也救了我，所以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你觉得呢。”
伊特兰斯点了点头，又道：“乐园的时候，我并非想骗你，只是我担心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对你的乐园之行有害无利。”
不过乐园出来之后，他也没有告诉司隐就是了。他自然是有私心的，觉得司隐知道他是伊特兰斯之后，大概就不会和他那样亲近了。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在司隐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的确和他疏远了。
司隐倒是并非恨他，只是两个人之间关系有些复杂，司隐毕竟还间接的偷了对方的气运，而且伊特兰斯也囚禁过司隐，这样复杂的情绪下，司隐很难独立的去将伊特兰斯看作一个男人。
不过对伊特兰斯而言，司隐不恨他这也就够了。
“既然一笔勾销了，那么现在，我是否能够询问你一个问题。”伊特兰斯认真的看着司隐。
司隐心中一沉，伊特兰斯不会是要问他是不是喜欢过自己吧。
司隐承认，乐园里，他的确动心过，不过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摊牌，所以司隐不认账也行。
但是伊特兰斯看着貌似很认真，如果骗他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司隐心里一瞬间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并且在不断的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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