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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涧幽谷曲径通幽,不时有大风刮过吹的树叶娑娑作响。虽至立夏时,几场大雨瓢泼倾注而下也是冷的渗人,等到正午便又是火轮高悬,炙烤着阡陌土地。
此地名为一线天,是一条隐在两处山脉间隙的凹谷,连通京喻两州。一连百余里却是随处可见古木参天和各种飞禽走兽。寻常猛虎饿狼自然也不是苏佑陵的对手,三人一狗一路走来分工明确:苏佑陵打猎,王澄便当厨子,鱼弱棠只当是花瓶,所谓秀色可餐倒也没错。至于跛狗,自然依旧是当它的恶宠一职。
连吃了几天松鸡梅鹿,虽说有王澄妙手,仅仅是盐巴和路边青蒜做调料也是美味,但总归是油腻了些,连着跛狗都是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大圈。好容易找着一处水潭,苏佑陵赶忙准备下去捞上几条鲜鱼做鱼汤喝。
三下五除二脱去了上衣,鱼弱棠在一旁羞的连忙捂眼,苏佑陵抱着跛狗一个扎子便钻进水中。
太阳毒辣,炙烤着背颈都是火燎燎的疼,王澄与鱼弱棠寻了处阴凉地小憩等着苏佑陵的鱼,闲来无事二人便唠起了家常。
王澄嘴里叼着一絮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泼皮无赖样子。
反倒是一直对王澄退避三舍的鱼弱棠先开口:“你和苏佑陵怎么认识的?”
一提到这儿,王澄便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公子。但苏佑陵曾经啊,是真正的公子,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绸衣上面缝的金线都够百姓一家一整年的伙食了。好家伙,你是不知道他那身旁的护卫,各个牛高马大,像极了狮子。我那时候乞钱呢嘛,所以舔着脸上去求他打发一点,差点没被那几个护卫撕了去。”
王澄打了个哈欠,眼神却是追忆着他们才只将满十岁的年月。
“再一次见他,便是一副饥肠辘辘的瘦弱模样,那时的苏佑陵远比现在要文弱的多。十足的旱鸭子,让他在外边儿脱衣服便是比杀了他还难,大热天的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
鱼弱棠闻言伸出玉手轻遮绛唇,笑如银铃:“那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王澄也笑了笑:“家道中落了呗,那谁知道。反正啊,掏鸟蛋,认野菜,都是我教他的。你还别说,他还一直以为梨子是白色的,哈哈哈哈哈。”
鱼弱棠疑惑道:“为什么?”
王澄看了看她,随即莫名其妙的捧腹大笑起来:“还能为什么,这家伙之前就没见过带了皮的梨,之前吃的都是下人给他削好的呗。”
王澄笑着笑着却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一个大家公子怎么就能和街边乞儿一般跪地行乞,他小时候身边的美婢丫鬟一定不少,却是连青楼都不敢去的。”
鱼弱棠想了想,却是心中好笑。
都是在青楼里认姐姐的人,哪里又不敢去青楼了?
王澄却是伸出两只胳膊垫着后脑勺一本正经的开口:“所以呢,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也不少。但这家伙啊,老子就把他当弟弟一样,就没见过那么没架子的公子。当初我教他行乞,他小子运气好碰到了善人,给了他半只烧鸡。他倒好,屁颠屁颠的来找我要和我一起吃。半只烧鸡,哪够两个人吃?即便是很多与我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哪个不是巴不得自己多占一些?”
鱼弱棠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王澄又是笑着开口。
“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事,但一定是有事。在他心里,肯定藏了许多难受。但老子是他兄弟,又不是来听他诉苦的,老子只保管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不用去想那些破事,保管他开开心心的,这就够了。”
王澄想到了当初自己骗苏佑陵自己被狗咬伤了腿,结果苏佑陵背着他走了整整一夜带他去看大夫。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苏佑陵将他背起时却是无比的坚定,王澄被他背着便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骗了他。
只是苏佑陵不知道,王澄一路上都在暗自抹眼泪,还生怕被苏佑陵发现,便用双手抹去眼泪,而后甩到路边。
王澄想起这些时的眼神就像明灯一般亮堂,直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出神,鱼弱棠在一旁歪着头看王澄,只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鱼姑娘。”
王澄忽然开口,鱼弱棠一个激灵。
“不管你和这家伙是什么关系,反正啊,你别嫌弃我这兄弟不懂女人,往后要是你们成了,记得给我送请柬。他这家伙我知道的,脸皮薄,好话说不出口,惹姑娘生气倒是有一手,枉费了那么个好面相。”
听到王澄忽然就有感而发说了这么一茬,饶是鱼弱棠也是略微面色羞红。他与苏佑陵相识不过半月,想起之前与他之间的种种,确实也知道苏佑陵对待姑娘的木讷。当初为了逃命,压根就不管她走的脚酸,只是一个劲的在旁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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