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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段猷,我戎马一生,却不是战死沙场。

    我出生在一个武将之家,我的祖父段恪追随世祖皇帝摧枯拉朽,荡平了腐朽没落的前朝,开创了伟大的邠王朝。

    而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继承祖业,骑上战马,长风烈烈,战场厮杀,为这个庞大的帝国开疆拓土,同时希望自己可以在颂肃堂,与我的祖父一起被王朝所旌表,为后人所敬仰。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前人的诗总让我们壮志雄心,荡气回肠,摩拳擦掌。

    我还在娘胎的时候,父亲就为我寻了一门好亲事,他与他的挚友孟将军约定,前半生做袍泽,后半生做亲家。可谁知,孟将军的女儿姗姗来迟,整整比我小了五岁。我的娘打她一出生,就欢喜得不行,把一对鸳鸯佩给我和她一人一个,一为握璟,一为怀瑜。

    小时候,我常常被其他人取笑,“”段公子,你的小媳妇呢?”我十分恼火,我觉得都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让我如此尴尬。当她穿着好看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悠时,我故意不理她,和其他人玩得更起劲儿。

    后来,我长期扎根在军营,有时候,边关的月圆时,我会思念家中的母亲,有时候想起她圆圆的肉嘟嘟的脸竟有些心动。她争辩时总是睁大眼睛,总怕别人不相信她说的话,当我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时,有好几次被父亲发现,亲兵们也在笑话我,说“段小将军思春了,怕是看上哪个胡人姑娘了吧”。

    父亲治军极严,但不免有些士兵会溜出军营。自从胡人叛乱被平息,朝廷开始在边地屯兵。几次叛乱,胡人的青壮年折损较多,不少士兵娶了胡人女子。我也免不了被属下揶揄。

    父亲早早开始为我计划,其实他的计划有些自私,他的愿望朴素又难以启齿。他希望我尽早成婚,尽早有后。当他准备为我尽早迎娶那个小丫头的时候,我心里开始有些抵触,也觉得不公平。我们是邠王朝的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马革裹尸,一场战役之后,就会有无数个家庭破碎,无论是马前卒还是帐中帅,亲人的悲戚都能直冲九霄。

    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我怎么能让她去承受这些……或许她嫁一个京城的贵族少年,会有安稳太平的一生,做个老夫人,不用像母亲担心父亲那样,初一十五都在菩萨面前求他保佑,也不用总是看着父亲不断添加的一道又一道伤疤哭泣……可我又心存侥幸,或许我,或许我军功卓著,也能为她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

    她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闪现,在大漠清晨少有的潮湿里,在朔风里,在空中的明月里,在她为我缝制的针脚像蜈蚣脚一样的护膝里……

    那一次,我知道她在屏风后偷看,孟将军,未来的老泰山在使劲称赞我也“贤婿,贤婿”,我只得努力绷直身体,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我多想看看屏风后的她,握住她的小手,告诉她,我很快要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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