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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抄袭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时,我们应该怎么办?】
【上个月我去了一次亚洲,受到某个品牌的盛情邀请和招待,我游历了中国、日本、韩国这三个非常美丽的国家,同样观看了远东地区可以称为是时尚中心的三个城市所举办的时装秀,多么迷人的城市,多么迷人的秀!我度过了愉快的两周时光,《coco》杂志的读者们可以期待在将来的杂志中看到我被触发的灵感。但我今天想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很对不起招待我的品牌,我知道她们想要什么类型的报道,她们刚拿到一笔大投资,这是很自然的事),我一直想要阐述和讨论的一个问题:当抄袭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时,我们该怎么对待?】
【我不会明确地指出品牌的名字,这想法的确是在观看这个品牌当季的秀中,由一条流苏裙勾起并逐渐清晰的,但我不会说这是个例,以我个人的看法,这已经形成一种普遍的现象,只是在东亚格外明显——我们该如何区分时尚工业中的复用、致敬与抄袭,在这个选择有限,标准模糊的行业里,明确地定义抄袭是否会毁掉行业发展的动力,但对其视而不见,是否又会让创新者沉沦下僚?】
【就以那条流苏裙为例,我相信它是一条很实用的裙子,在宴会上会有出色的表现,但我也不禁注意到,它和2004年我在纽约看到的一条裙子几乎如出一辙,为了不引起争议,我就不贴上原图了,否则我相信你们会很轻易地找到我谈论的这个品牌,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谈论这个现象。这条裙子,除了长度以外,任何设计都和我在soho区看到的独立设计几乎一样,但它却作为原创设计登上了舞台,并且(可预见地)将取得可观的销量。这是否就是行业的现状?原创与否已经无关紧要,只要你有雄厚的资金支撑,闪亮的平台,它都将行销各地,而与此同时,因为缺乏资金支持,另一条裙子所属的独立设计师品牌却只能黯然关张……】
时尚博客也有风格区分,judy的博客之前一直以街拍点评和单品推荐为主,不是那种炫自拍的类型,属于网友比较难得接触到的专业点评类角度,甚至包括用词都和一般的平民博客有明显区分,长词多,语法也复杂,这是很符合她高逼格杂志编辑身份的,而这篇长文也非常充分地展现了她的水平,通篇都充满了影射,但就是不确实指出她说的是‘韵’,搞到品牌这边连反驳都难——可她说得是有多不明显?流苏裙、刚拿过大集团的投资,东亚品牌,猜不到是【韵】才怪了。
“这整篇文章真是用知识来恶心人的极致。”乔韵不怒反笑,她的鼠标被摔坏了,电池盖怎么都合不上,她手里捏着这块塑料片在修。“你看看,连她是受我们招待的事情都直接说了,朱莉安娜是一点破绽都没有留给我们啊。”
在这样的会议上,青哥就露怯了,他英文不好,现在还吭哧吭哧地在读原文,傅展则是早就读完了全篇文章——他的反应,要比乔韵更内敛一些,看不出生气或不生气,甚至唇边还带上了隐隐的笑意,“看起来,我们还是低估了纽约媒体的反弹情绪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放眼全世界都颠扑不破的真理,受人招待公费旅游,转头就说品牌不好,品牌固然拿你莫可奈何,但这种拿钱不办事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对judy个人也是有损,起码别的品牌就不会再做类似的邀请。judy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反咬一口,无非是拿捏住了现在纽约圈子里对【韵】的基本态度,知道踩它是政治正确,怎么做都不会有人看不过眼……工作中遇到卑鄙小人,当然让人生气,但比起那100多万的额外花销,还有被人羞辱的气愤,乔韵更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折射出的态度:纽约的圈子,已经对【韵】厌憎到这程度了?已经不再是漠视,而是敌意到想要开战的程度了?“最讨厌是她的含沙射影,”当然,被人当傻瓜耍的愤怒也一样旺盛,乔韵把塑料片拍在桌上,“说我抄?全天下的流苏裙不都是一个形式吗,流苏啊!不然怎么叫流苏裙!她敢不敢把原图发上来大家看看,我有没有抄!全天下做小黑裙的人是不是都在互相抄袭?白衬衫呢?我艹——敢指名道姓说我抄袭,她这是笃定我不能拿她怎么样了是吧?”
在时尚界,一般抄袭的委婉说法是‘我看到过类似的作品’,如果要严格说的话,还应该细化为‘我在过去十年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作品’,否则,就如同乔韵说的,所有类型服装都在互相抄袭了。在这一行,同等档次的品牌,同一季不要有完全一样的形象款,彼此就不会打抄袭的嘴仗——连基本款都不被计算在内的。说她抄袭,等于把乔韵都开除出第一档服装设计师的行列了。偏偏她要澄清都不方便,第一,在欧美那边没有足够有影响力的媒体发声,不论是网络还是实体都没有,第二,不论如何,对方并没有明确地讲出是【韵】在抄袭。
“如果不想掀桌子,那么的确,你是不能拿她怎么样。”傅展指出,“我们当然可以请个律师告一下,不过那可能要花很多钱——她发在自己的博客上,并不是杂志,可能很难把杂志列为被告,即使胜诉,考虑到时尚编辑的普遍收入,她能赔的数额也不会太多。考虑到这一季不是所有单品都有让人惊喜的销量……”
平时顺着她,但在这种时候,傅展就不会和她一起胡闹下去了,乔韵也因此火大得更放心,“要不是你把那么多钱都花在给她上供上,我们就能请个好律师了!”
傅展笑而不语,这时候也不说什么‘明明是你同意’的话,“我承认,我没能摸透她的心态,这是我的责任——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处置方案?”
“……说说看。”乔韵不置可否。
“第一个就是请个律师告一下,开个新闻发布会,说明一下我们的诉讼目的,除了澄清抄袭影射以外,还要讨回她强迫我们为她付账的性.服务,”傅展轻描淡写地说,“可以提几笔,暗示她的文章,多少和我们曾发生过的账单纠纷有关,品牌认为她的奢侈消费有些过头了,尤其是大量的性.服务账单,不属于我们应该支付的范畴……你懂的,这之后她对我们的所有批评,都会被自动曲解,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还可以联系几个记者去采访一下那些服务者,他们会很有热情地描述她在床上的怪癖的。”
如果是在东方,这大概足以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了,在西方也足以给judy的职业生涯蒙上一层阴影,乔韵光想都觉得解气,对傅展感觉都亲近了点,她悠然神往了一会,不情愿地回到现实,“那不等于是和纽约媒体圈完全闹翻?以后谁给我们做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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