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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么?”
少年刚提起的水桶,又放下,说道:“看到了,是要给你请个早安?”
“倒不必了,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那...那是无乎不可的。”陈独眼打个哈哈道。
少年不再理他,提起木桶慢慢回头走去;身高和力气还不很高,提着的桶不那么稳,木桶在手心随着脚步晃荡,不时激起花白的水花,溅到少年缝补的裤子。
“说着玩的嘛,你看怎么还生气了。”陈独眼笑嘻嘻的跟上,将那两个“战友”抛弃在身后了。
“我家里的水也没了,帮我也打些呗,午饭我请了!”陈独眼拍了拍胸脯。
“你的腿还没好么?我看你吹牛时,没有丁点不舒服。”
“哎呀,你这么一说,是有些疼了,哦哟...哟...”陈独眼立马就一瘸一拐了,故意与木桶左右晃的步调一致。
“那你别用水了,等什么时候好了,再打水不迟。”
陈独眼前阵子跑去河里摸鱼,可怜拙劣的技术,大半晌一条鱼尾巴没看到,将腿撞到河里的烂树根,破一大块皮;这些日子,全是这少年帮他打的水。
陈独眼还在一路牛皮似的粘着少年,快到了少年的草屋,正在菜园拔草的老奶奶瞧见二人。
“老独眼,一大早别就别烦人家小林子了,有手有脚的。”老奶奶是少年西边那户人家的,虽是邻居,却也隔了近百步。
“二娘,可不是我烦他,我为了给他捉鱼才弄的伤,这小子不得对我负责嘛?”老独眼无害似的道。
“去去去,不要脸,小林子帮你这么久,还好意思呢?”被叫做二娘的,闭着眼撵道。
“二娘,我先回了。”少年对着老人笑道。
“哎,好嘞,慢点。”二娘点头。
陈独眼仍然跟在屁后;二娘看着往小草屋走的二人,擦了擦汗。
少年回了屋,使了劲将木桶靠在水缸沿,缸不大,但一桶水只能装满下面一点,起码要四五桶这样才能装的小满。
少年啪的一声坐在凳子上,歇息起来,轻微的喘着气。
陈独眼四处瞧了瞧,只有一个凳子,道:“我呢?”
少年示意门口已经有些干裂断匹的门槛。
陈独眼也无所谓,坐了上去,在口袋摸了摸,掏出一根旱烟,点了火,吐了几口,说到:“不去镇上撑船?”
少年摇摇头,“雾有些大了,最近不去撑船,准备去温酒。”
......
少年叫严林,石磨村的孤儿,父亲早些时候撑船落水丢了命,尸体都没找到,村里人都说是冲到冯江里面去了,严林母亲日夜操劳,一年之后听说就跑去别的县了。只留下一间草屋,一只旧船,那年小严林八岁。
严林靠着村里每家每户的救济,不至于饿死,隔壁二娘的丈夫教他学会了划船,还将原本快散架的船,用木板钉了几板,让了少年能自己谋生活
少年八岁那年立春左右,母亲走了,那年将将落了几场霜的时节,陈独眼来的;陈独眼对这个村里最穷的少年是有些仁义的。
陈独眼会打铁,在村头弄了间屋子,简陋的炉子,连风箱都没有,平时给村民修修铁锹,打打菜刀,也能活得自在。严林十岁开始撑船,十岁之前,独眼没少给他小铜板,少年家里唯一一口小铁锅,也是陈独眼免费给他打出来的。
少年已经撑了三年的船,往来季镇——石磨村的水路好几条,他都不陌生,是最勤实的一个,几乎每次都是最晚回村的;村民没有不夸他小伙子能干的。
严林也最小心,只要春秋季雾稍微大一点,他就不撑船,因为他父亲就是在雾天没回了家。而是去镇上那家“运来酒家”做些打杂,有时候是去端酒送菜,有时候是扫扫地,有时候是帮客人温酒;酒家掌柜见少年勤快老实,凡少年需要来干活,必是有活给他做的。
......
时逢晚春,昼夜温差极易生雾,少年往往只能撑个一两天的船,雾大了一点,就走土路去镇上酒家做活。石磨村道季镇水路二十余里,走土路只有十多里,路上也是约莫要大半个时辰的。
“这春天将过未过,虽说豺狼不像冬天大雪封山那般饥饿,但也要小心的,给你打了把镰刀,过会你去取。”陈独眼在门槛上磕了磕烟头。
“嗯。”严林答应一声,起身去床头摸出一个木盒,打开后是一把铜板,捏出两个,递给门槛上的中年人。
“你这小子,不晓好歹!”陈独眼咳嗽了一下,烟气乱飞。“现在有钱了是吧,那好,把你的锅,船上的铁铲,一起算算,还有...”陈独眼指着他的屋里东西,然后又指着远处小船。
少年赧然,无语的收起木盒。
陈独眼白了他一眼,自得的又吸起了烟,心想你这嫩头娃和谁横呢,又慢悠悠道:“要不是看你给我挑了几次水,我懒得帮你,我可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