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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两个这么高兴,董璐璐的心也定了下来。来之前他还怕不被人待见呢,他总觉得自己跟来打秋风一样,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来找小婉这个小朋友帮忙。这多让人不好意思。
也是,当年小婉去部队玩的时候,在哥哥的战友们眼里,她和小宝可不就是小朋友么。
他来了,小婉两个人本来想直接带他回家吃早饭的,董璐璐看看周围七八个摊主一边忙着手的活,还要抽空看小婉的样子,好脾气地笑了,笑着说自己坐了一夜的火车,晚上也没吃东西,早上四点半就到了北京赶了过来,现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还是吃完了再回家吧,正好早上外面空气也好。
小婉和小宝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笑了,拉着他坐到了那个卖炸油饼的摊子上。老板看到了早就笑成了一朵花,又给盛了三碗卤汁豆腐脑来。小宝拉着他说给个碗就行,刚才都给了三碗了,他却哈哈笑,说那都放了一会儿了,不好吃了,吃现盛的,说着还把刚才的豆腐脑给连袋子提走了倒进碗里自己吃了起来。
三个人都笑了,把刚才那些吃的都放在了桌上,一起吃了起来。
部队里的炊事班长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得都有些相似之处。董璐璐也是如此,头大脖子粗,胖胖的,个子不高,还有一点点啤酒肚。一张胖胖的四方脸上,有一双一笑起来就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
他是真饿坏了,也不跟小婉他们客气,抄起筷子勺子就大吃起来。那个卖肉夹馍的老板忙过了一波生意,没啥人了,买了一张油饼一碗豆腐脑,就在他们旁边跟他们说闲话儿,也不坐,就蹲在地上。还笑问董璐璐,说让老班长提提意见,看看他这肉煮的味道够不够。
小婉怕他尴尬,刚想替他解围,董璐璐就笑眯眯地说:“你这肉夹馍,肉有一点点发苦,应该是料包在卤的时候放的时间长了有五分钟左右。青椒不是今天的,应该是昨天下午的。馍在和面的时候,油酥加多了一勺,稍微有些油。不对,你不是料包放的时间长了,应该是昨天的料包你没舍得扔今天又放进去了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要是不这么做,味道会更好一些。”
大家都惊呆了,看着那个卖肉夹馍的,那个家伙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承认他今天确实是把昨天的料包又放进去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更香,要不然太浪费了,青椒也确实是昨天买的,不过青椒这东西放几天也没事儿呀,这都能吃得出来?
小婉还没尝呢,连忙拿了一个肉夹馍过来,自己咬了一口,细细地品了一会和,向众人点头示意他说的全对。
这可神了诶,卖油饼的大爷也来凑热闹,问他自己做的怎么样,他说豆腐脑儿没说的,卤子好,里面的黄花菜都用的花苞,脑儿也点得正正好,还是石磨磨的,咸菜丝儿也好,香油尤其地道,一点别的油都没掺,油饼面发得也好,就是油已经用了三天了,今天过完就该换了,已经有点糊味儿了。
油用了几天也能吃出来?这可真的是神了诶。
怪不得是林家的人呢,随便来个熟人都有一条神舌头。
小婉也惊奇坏了,吃完早饭带他回家的路上,就问他,几年前也没见他舌头这么灵的呀。他笑着说,小婉走后第二年,几个战士在海边的树上掏了个蜜蜂窝,让他做菜,他把蜂蜜弄出来,舀了一勺子想尝尝味,那勺子里有个蜜蜂,他以为死的也没在意,结果刚舔了一点儿,那蜜蜂就活了,蜇了他一下就跑了,害得他舌头肿了一个星期。不过也奇了,从那以后,他的味觉就特别灵敏。
这么神奇的吗?小婉这下可是真羡慕了。对一个厨师来说,有一条好舌头,那是重之又重啊。就像师傅,年纪大了,舌头都没那么灵敏了,做个菜老是让小婉去给尝尝味道。小婉以前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够灵敏了,还老是为之自豪来着。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董璐璐虽然是来北京找活干的,小婉却没想把他当成普通员工待。也没让他住得意居的宿舍里,而是把他的行李先放在了书房里,让他先住几天再说。还训他为什么不把小女儿一起带过来,虽然说是病好了,到底还是北京的医疗条件好,带过来在北京检查一下才能更放心。是钱不够吗?不够她这里有。
董璐璐心里,小婉还是那个穿着白裙子走在椰子树下啃西瓜的小姑娘,还觉得她就是个小妹妹,看着她就觉得亲切。看着她跟个大人一样安排自己住宿,洗澡,还絮叨自己不把女儿带过来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安和惶恐也就消失殆尽了。笑呵呵地说,不是不想带,主要是刚出院,身体还虚,待养一段,自己工作定了,不行在北京租个房子,再把老婆孩子们都接过来。他还想,要是有机会,让两个孩子都放在北京上学呢。红旗给他寄了一千呢,钱是足够了。
小婉也就不再提,等他洗完了一身的臭汗,就带他和小宝一起去得意居见师傅去。董璐璐这个舌头可绝了,这必须得让师傅见识见识。
伍师傅一开始还不信,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然后把所用的食材和调料让董璐璐尝了一遍,再让他试菜,试完后让他把所用的调料和菜一一对应起来,这家伙居然一个都没错。连放的顺序都没错。
这就很不容易了。要知道没下锅的调料,和下锅后的味道本来就有差别的,居然都能对,这就不是一般的灵敏了。这还要对厨艺非常有天分才行。
伍师傅干脆就没让董璐璐回林家,让他直接住在了得意居自己的房间里,带了他好几天,天天做不同的川菜给他吃,吃完就考他,越考就越喜欢他,看他的眼光也越来越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