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过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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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沂水河像一条白丝带，围绕在沂蒙山脚下，那里少了平日婆姨们的家长里短，少了男娃娃们的捉鱼摸虾，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又详和，一场薄雪让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的素净。

    今天是蜡月二十二，家家户户都在备年了，大人们忙碌着，脸上洋溢着喜悦，孩子们更是期待着，盼望着，李二一早劈完柴火，便上街去了，快午饭时回来的，手里拿着一张卷好的灶王爷。进屋就递给了玉兰，孩子们都好奇的想抢着看，母亲说：＂今天不看了，别弄脏了，明天再看，收拾起来放在了高处。第二天一早，孩子们就被村里零星的鞭炮声崩醒，这几声炮响预示着年的开始…＂奶奶，今天咋有人放炮？＂三妮一边穿棉袄一边问，奶奶乐呵呵地回＂傻丫头，今天是蜡月二十三，过小年，送灶王爷回府的日子，从今儿呀，就进入年喽，告诉你哈，奶奶假装严肃的说：“小孩子不能哭，不能骂人，不能摔坏东西，见人要笑脸相迎，说吉祥话，更不能惹大人生气…＂＂唉呀，奶奶这些话前几年就说过，我早就知道。＂洗漱完，到母亲这屋，正看见母亲盛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在灶台上旧的灶王画前，拜了三拜，嘴里叨咕着，＂灶王爷，本姓张，骑着马，跨着枪，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保佑来年多打几旦粮＂之后便把旧画请下，新画贴上，把贡完的饺子端上桌，说＂吃神仙剩，不得病＂孩子们被这种仪式感感染着，沉醉着，更重要的是一大早有豆腐馅饺子吃，孩子们大快朵颐，吃完下桌，手里再拿两个，找小伙伴分享自己的美食。三妮手里攥着两个饺子来找同伴得英，得英手里拿攥着一小把花生，两个人交换后，吃着，笑着＂得梅，你过年有新衣裳穿吗？＂得英瞅着得梅问，＂没见娘给我做，那你有新衣服穿吗？＂有哇，昨天爹扯了花布，娘说给我做件新褂子，过年穿，三妮有点失落，一想也许爹今天就买了呢，又高兴了起来。孩子们的心思单纯又美好。三妮一进院看见爹在扫院子，娘在屋里扫墙角蛛丝网，便围着娘，＂娘，过年小孩子是不是都要穿新衣服啊，＂＂对，都穿＂＂那我的新衣裳呢？＂＂在箱子里放着呢＂什么时候做的，我咋不知道，那是以前给大姐做的，过年穿完就搁箱子里了，第二年小了，你二姐穿正合适，估计呀，今年你穿正合适，＂＂那也不是新衣服啊，新衣服不是新做的吗？＂＂平时不穿，还跟新的一样，你四妹要穿你去年过年穿的衣服呢，你就别挑了，今年只给大姐做了，你大姐在家干活最多，贡献最大，穿得好些，应该的，＂三妮无力反驳。内心却是凉凉的，自己样样都比得英强，学习好，唱歌好，长的也是班里最漂亮的，就是没有新衣服穿。三妮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奶奶屋里。年前家里磨了一锅豆腐，买了一大块猪肉，蒸了几锅白嫩嫩，暄腾腾的大馒头，又包了几大连素馅饺子冻起来，杀了两只公鸡，总之家里的厨房总是蒸汽笼罩，一转眼便到了年三十，家里屋前屋后，院里院外都十分干净，男人把买的炮仗拿出来放几个，女人则忙着伙食，孩子们兴奋的不得了，一早上奶奶把自己不舍得花的零用钱买了几尺红绸子拿出来，给家里的女娃娃上扎花戴上，娃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兴的不得了，三妮跑到娘跟前＂娘，好看吗？＂好看，三妮，一打扮，漂亮的像仙女了，＂＂娘，你把箱子里的花衣裳给俺穿上吧，俺觉得这身灰粗布衫太难看了，＂三妮祈求地看着娘，＂没到时间，吃完团圆饭再穿，现在穿，弄脏了，还咋守岁，明天咋拜年？＂三妮失望地想，得英穿上新衣裳了吗？，对，去看看，如果得英娘让穿新衣了，看娘咋说，＂三妮一溜烟地跑到得英家，看见得英正和三个哥哥扎纸灯笼，也是穿着平时的粗布格衣服，＂得英，这都过年了，你的新衣服啥时候穿呐？＂＂俺娘说晚上守岁穿＂＂俺娘也这么说＂俩个女孩失望地期待着。